他當然記得清楚了,小孩子小時候什麼都能記不清,但是沒見幾個人記不清小時候聽過的那些鬼故事。人能忘記幸福,忘記開心,但是很難忘記仇恨,忘記恐懼等對自己心靈造成巨大沖擊的事情。
所以當時看見那一幕的小杰自然不會忘記自己親爹侵犯親姐姐的事情。
但是各種因素交織,他選擇對姐姐說謊,哪怕蘇更生拿筷子的手捏出了青筋,拿水杯的手也在顫抖。
蘇更生喝口水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後,才平靜的開口:“我小時候不懂,很害怕,但現在就想告他!但是我沒有證據,衛生間門上那通風口一直沒有拆,我知道你當時就趴在下面,我看見你了。”
蘇更生呼吸急促,卻強忍著讓自己平靜的說出這段話,說到最後,聲音更低,卻語氣更急。
小杰自然能明白姐姐的意思,但他低著頭,眼睛胡亂飄了起來,用哭腔顧左右而言他的給自己訴苦:“他一生氣就打媽,也打我,往死裡打那種,我害怕……”
說到最後,他開始掉起了眼淚。
蘇更生沉默了,眼中也重新充滿了失望。
窩囊弟弟最終選擇了逃避,在某種意義上,親弟弟再度做出了選擇。
一如當年對方親眼看著自己被繼父侵犯時那樣,如今也再度選擇了袖手旁觀。
果然,對牢弟來說,逃避可恥,但有用。
而對蘇更生來說,牢媽當年袖手旁觀了一次,牢弟如今袖手旁觀了兩次,不可謂不叫她心寒。
正直的蘇更生現在無法將那個牢爹給送進大牢裡去,一時陷入了絕望。
但饒是如此,在吃完這頓飯後,她仍舊如她親媽所料的那樣,選擇了給他們擦屁股。
即使這親媽親弟弟繼父一直深深傷害了她。
嗯,以後她可以說‘我曾三度遭到了傷害……’。
……
夜裡,蘇更生站在自己住的賓館外面,給蘇母打去了電話。
“房子我買了,過戶到我名下,你們別打主意了。”
“那錢?”
“明天我把錢打給你,房子你跟小杰住,他要是敢再犯渾……”
“好好好,但我給不起你房租啊,你在北京掙大錢,你不能因為這點小錢,就把你親媽趕出去吧?還有,那你以後每個月還給我寄錢嗎?”
“……”
蘇更生結束通話了電話,痛苦地掩面哭泣。
有些人一生都會被童年治癒,有的人卻在用一生治癒童年。
有的人能雙拳打破家徒四壁,鐵棒敲碎命運牢籠。
而對於蘇更生,即使她憑自己已經打破了家徒四壁並一腳踏進了京城,但是她的靈魂卻還被束縛在這煉獄的枷鎖之中。
而且對於她的這種情況,哪個男人敢伸手,只有被拉下水的結局。
苦海從來需自渡,方能踏入彼岸。
這也是黃振華當初知曉一切卻沒有聖母心發作的原因,即使他很看這個蘇爹不爽,這麼久也沒有清除掉對方。
就像《西遊記》中孫悟空想救那些運送石料的沙彌,也沒有直接給他們掃清惡霸,反而遞給他們毫毛,需要他們攥緊拳頭高喊“齊天大聖”,他才會來幫助他們。
救他們的只有齊天大聖嗎?更需要他們自己先攥緊拳頭。
原生家庭不好的女人,想要掙脫難如登天,但她們除了自救,又別無他法。
特別是足療店那種“父賭母病弟讀書”的可憐人兒,人家真需要你接盤嗎?而且,不會真有人信吧?
如果你真的相信了,而且你的善良之心壓抑不住的話,頂多老老實實加個鍾得了。
善意怎麼能用金錢多少來衡量?一塊錢也是心意,一個鐘……都能算好多好多心意了。
……
賓館裡,蘇更生呆坐在椅子上,她知道這次回家肯定會很難受,但沒想到居然這麼痛苦。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蘇更生一看居然是黃亦玫的電話。
她趕忙擦了眼淚平復一下情緒,然後才接通了電話。
“喂,蘇蘇,我發你的郵件你看了嗎?怎麼沒回我啊?”
黃亦玫現在有著和蘇更生時常發郵件溝通的習慣,以往對方回覆頂多不會超過半天的,結果她之前發的郵件蘇更生一直沒回她。
她還在裡面隱晦地問蘇更生,請前男友和暗戀者一起吃飯,有沒有搞頭?可惜蘇更生沒看到。
“哦,抱歉,我這兩天回老家了,事情有點多,沒注意到。”
“家裡出了什麼事嗎?需要我幫忙嗎?”
黃亦玫的一句關心,差點讓蘇更生繃不住淚,強忍住後才回道:“沒,沒事,已經解決了。”
躺在新房床上的黃亦玫皺了皺眉頭,雖然電話裡蘇更生看似正常,但是她抽鼻子的動靜和聲線的變化還是讓黃亦玫發現了不對勁。
不跟當初她和莊國棟分手後還接到老媽電話時的表現一樣嗎?
她當即問道:“蘇蘇,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
被否認後黃亦玫反而更擔心了,她轉而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後天,不,明天就回去。”蘇更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了,明天上午解決完事情後,立馬就離開這。
這時黃亦玫開口邀請道:“那要不然你先來趟魔都吧?咱倆也好久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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