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上

1

“說實話，我一直很不放心他們兩個人！可心從小沒吃過什麼苦，有些任性，而陳子豪又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喜歡的一個男孩子，我很怕她受到什麼傷害，沒想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於光耀傷感地搖著頭。

張大江不知道如何回應，沉默地開著車。

車廂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陳子豪家，李美妍坐在書桌前，修飾著《盛世良辰》效果圖的列印稿。陳子豪走進來，李美妍問他吃飯了嗎？陳子豪說在外邊隨便吃了點，你呢？李美妍說吃了。

“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別生氣。”

“什麼事？這麼嚴重？”李美妍溫和地笑著。

“我把車賣了。”

“是嗎？為什麼？”

“因為公司現在有些困難，我必須要有所行動。”

“明白！既然他們那麼信任你，你這麼做是應該的！”李美妍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你跟著我沒一天福都沒享，盡吃苦受累了。”

“跟你在一起，再苦我也不覺得苦！再說，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你不是說過，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

“謝謝你能這麼想！”

李美妍靠在陳子豪懷裡，“既然我們決定要在一起，當然要互相理解和分擔了！”

陳子豪深情地凝視著她，倆人的臉緊緊靠在一起。

2

第二天，陳子豪一大早就來到美格公司財務部，他掏出把一張支票放在桌上，對財務主管老張說，你抓緊時間把這張支票入到公司的帳戶上，然後趕緊把工資發下去，加班費嘛，先發一部分，以穩定大家的情緒。老張拿起支票仔細打量說：“陳總，你真是神人，才一天工夫就弄到這麼多錢。”

陳子豪笑而不語，轉身出去了。

從財務部出來，陳子豪回到原來自己的辦公室，反手剛要關門，於光耀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陳子豪發覺背後有人，一回頭，不禁愣住了。

“董事長？您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

陳子豪把於光耀讓進辦公室，給他倒了杯水。

“您請坐。怎麼沒告訴我，我好去接您！”

於光耀在沙發上坐下，“你和可心分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陳子豪有些尷尬地說：“很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但是於家對我的幫助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你是想替自己辯解嗎？”

“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因為我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哦？”於光耀揚起眉毛。

“我想您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企業家，肯定也明白這樣一個道理，那就是愛情是不能拿事業去交換的！不能因為她曾經給我過幫助，所以我不愛她了還得跟她在一起，還要假裝愛她，難道那樣她就會幸福了嗎？再說，我愛上別人只是我們分手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我們性格相差太大，對事業的追求也有著根本的不同！”

“你別說了，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我今天來不是來怪你的。我瞭解我的女兒，我想你這樣做肯定也有你的理由。”於光耀嘆了口氣，站起身，“你和可心分手後，還能回來幫助她的公司，我要謝謝你！”

陳子豪手足無措地說：“您，您這樣說我可就不敢當了！”

於光耀拍拍陳子豪的肩膀，“雖然你們分手了，但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說明我沒有看錯你！好好幹吧，年輕人！在可心回來之前，公司還要靠你呢！”

“我會記住您的話！”陳子豪認真地點點頭。

3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陳子豪回來後，因為沒有了於可心的掣肘，少了很多內耗，他能夠完全地執行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落實起來比原來順利得多。

工資和獎金髮下去後，員工們的怨氣少了很多，士氣反而比之前有所高漲。

設計方面，有懂行的陳子豪領頭，設計師們也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一批兼具時尚色彩又帶有中國特色的服裝設計很快出籠，車間也快馬加鞭付諸生產，各地訂單紛至沓來。

一切都在穩步地朝著好的方向轉變。

而陳子豪這邊卻忙壞了，一面要全面掌控公司的前進方向，一面還要關注於可心的病情。

這天他來到醫院，詢問於可心的病情，主管大夫說前兩天你們有人來問過了，他沒告訴你嗎？陳子豪說這幾天公司比較忙，沒顧得上。大夫說她的腫瘤是靈性的，手術已經安排上了。陳子豪問手術費用多少？我把錢帶來了。大夫告訴他，手術費已經有人交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陳子豪來到於可心的病房。

她正躺在病床上熟睡著。

陳子豪躡手躡腳走到病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壓低聲音說可心，快點好起來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正說著，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陳子豪急忙捂住褲兜走出病房。

電話是陳樂山打來的。他問陳子豪能不能去他那裡一趟，陳子豪一直想知道的，他現在可以和盤托出。

陳子豪趕到陳樂山買的別墅，陳樂山正準備吃午飯。見到陳子豪，陳樂山說你吃飯了嗎？沒吃一起吃吧。陳子豪說您還是先告訴我吧，不然我吃不塌實。

陳樂山想了想說：“也好。你知道為什麼你奶奶你不讓我帶你去法國？為什麼我一直不敢見你的奶奶？”

陳子豪和李管家都專注地看著他。

陳樂山痛心疾首地說：“因為我是這個家的罪人！你的爺爺奶奶從小對我寄予厚望，或許是他們對我期望太大，對我變成了一種壓力，使我和他們的距離漸漸疏遠。改革開放之後，我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跟你媽結了婚。可是在事業上我還是一事無成，眼看著你的爺爺奶奶對我越來越失望，我也一心想做出點兒大事來證明我自己的能力，可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機會，有好的機會也輪不到我的頭上。直到後來聽說在國外賺錢的機會多，我就動了出國的念頭，可是出國需要錢，我想不出在哪裡能弄到足夠的錢，最後我想到了那件《盛世良辰》。於是我就找到張向紅，騙他交出《盛世良辰》。後來又趁家裡搬家，把《盛世良辰》私藏起來，偷偷帶出國變賣，這才有了我在國外生根發展的第一桶金。可是，我卻因此背上了越來越沉重的良心債。”

陳樂山的神情痛苦，眼中湧出淚水，陳子豪抽出一張紙巾遞給父親。

“這些年我幾乎沒有過過一天踏實的日子，我的心裡充滿了悔恨，而且年歲越大，這種悔恨就累積越多！我多想再叫你奶奶一聲媽，多想在你爺爺墳前說一聲對不起，多想你的姑媽原諒我，想你在我身邊！所以我要找回《盛世良辰》，不惜任何代價要找到它！我到處打聽《盛世良辰》的下落，最近我得到訊息，《盛世良辰》被一個俄羅斯收藏家買走，我去莫斯科他的家裡找過他，我告訴他我寧可傾家蕩產也要買下《盛世良辰》，但是我無論怎樣懇求，他都堅決不肯將《盛世良辰》賣給我。這個人曾經是你姑媽的戀人，於是我又轉頭去求你姑媽，可是她不肯去找這個人！”

陳子豪疑惑不解地問：“那您今天告訴我這些事情的目的是……？”

“我希望你能去求求你的姑媽，或許你能說服她。”

“如果是別的事情，或許還可以！可是涉及到《盛世良辰》……”

陳樂山的目光灰暗下來，面孔扭曲，頓足捶胸道：“難道我這輩子真的找不回《盛世良辰》了嗎？”

陳子豪抓住父親的手說：“爸爸，您別灰心！”

“我怎麼能不灰心！我找了它20年，可是眼看要得到它了，卻……”陳樂山欲哭無淚。

“您為什麼不去找找奶奶？我想現在能說服姑媽的，只有她了！”

“可是你奶奶對我……”

“我想，您剛才既然有勇氣對我說出那些話，為什麼不能向奶奶敞開心扉呢？”

陳樂山看著陳子豪出神，似乎在考慮他的話。

4

父子倆進過商量，覺得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去求孔繁綺。晚飯時間，父子倆來到陳家老宅。陳子豪讓父親先等在門口，由他去打頭陣。

堂屋裡，孔繁綺正坐在八仙桌前看著報紙。

陳子豪走進堂屋，走到孔繁綺面前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孔繁綺抬頭瞥了一眼陳子豪，“你來了？”

陳子豪看著奶奶，表情複雜。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你來看我我歡迎，如果還是想問你和李美妍的事情，就不必說了。”孔繁綺低頭繼續看報紙。

陳子豪撲通一聲跪在孔繁綺面前。

孔繁綺大吃一驚地說：“你這是做什麼？”

“奶奶，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為什麼您一直不把這些告訴我？”

“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所有圍繞《盛世良辰》的恩怨，知道爸爸為什麼從小離開我，知道您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不願提起他。奶奶，爸爸是這個家的罪人，我是那個罪人的兒子，為什麼您不把這一切告訴我？我是您的孫子，為什麼您要把這一切都埋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