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襄陽補婚禮?不!老子要打孫權!
劉琦先行禮,隨後開門見山,“六禮籌備並無難處,只是....兒臣懇請父親,允准將此番六禮流程,大幅簡化。”
“簡化?”
劉表聞言,眉頭當即皺起,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後靠,倚在憑几上,“胡鬧!六禮乃人倫大綱,豈能輕簡?”
劉表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你可知,此番為你補禮,為父廣邀荊襄名士,連益州劉季玉、交州士威彥處亦遣了使節。如此場合,若禮儀有缺,豈不惹天下人恥笑我荊州不知禮乎?”
而劉表的反應在劉琦預料之中。
自己這位以儒雅自矜的父親,向來將禮法規制視為維繫統治和個人聲譽的基石。
而在劉表心中,此番大張旗鼓操辦六禮,其意義遠不止於補全劉琦娶妻的禮數。
同時也是劉表精心策劃的一場政治盛典,意圖在荊襄士族、周邊諸侯乃至許都朝廷的注視下,為長子劉琦舉行一場為他劉表選定為荊州繼承人的正名儀式。
而在劉表這等梟雄眼中,萬事皆可權衡,萬物皆為棋子。
此次借補行六禮之名大操大辦,其意絕非僅在於成全長子。
更深一層,劉表是要藉此祀之盛況,配合江夏大捷之戎功,向天下諸侯宣示他劉景升與荊州的力量與分量。
廣邀名士,遍請鄰邦使節,是要讓所有人看到,荊州在他治下依舊鼎盛,他劉表的聲音依舊舉足輕重。
同時,這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將境內那些心思各異的世家豪強再度聚攏於州牧府的旗幟之下,親眼見證他劉氏權力交接,從而進一步鞏固和強化他自己的統治根基。
而任何對儀典的簡化,都可能削弱這場精心策劃的“政治秀”的預期效果,這是他劉表絕對不能容忍的。
而劉琦早有準備,只見他上前一步,聲音沉穩:“父親明鑑,兒臣豈不知禮制關乎顏面?”
“然....”
“然,前日江夏急報傳來,江東廬江郡已傳檄而定,歸入兒臣麾下!”
劉表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身體微微前傾:“哦?”
“江東廬江郡已傳檄而定,於兒臣於荊州而言,乃千載難逢之機!”
劉琦語氣激昂起來,“孫權新敗,周瑜被擒,江東人心震盪。兒臣新領揚州刺史,又攜大勝之威,此刻若率軍東進,豫章、廬陵兩郡必望風歸附,可兵不血刃而定!”
“可若等孫權在吳郡緩過氣,聯絡世家,重整軍備,屆時再取此二郡,恐需耗費數萬將士性命,遷延數年之久!”
說完,劉琦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劉表:“父親!兩郡之地,數十萬生民,與六禮之些許虛文,孰輕孰重,懇請父親明斷!”
“且月英深明大義,已明確表態,願為大局,不介懷禮儀簡慢。”
隨著劉琦說完,劉表書房內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只聽聞窗外樹葉風吹下莎莎聲音。
劉表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几,目光在劉琦臉上停留許久,又緩緩移向窗外。
劉表此時在權衡,他愛惜羽毛,重視禮制不假,但他更是一位亂世中的梟雄。
劉表深知,拿下豫章、廬陵意味著什麼,那不僅是將孫權的勢力徹底壓縮在長江下游,更是他這一支漢室宗親的勢力便將橫跨荊揚,屆時進可效光武故事,退亦可成戰國七雄之勢。
與這般宏圖相比,禮儀上的些許非議,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良久,劉表緩緩吐出一口氣,眉頭舒展開來,重新執起筆,沉聲道:“罷了。既然局勢如此緊迫,新婦亦如此識大體.....便依你之言,六禮諸儀,一切從簡,務求迅捷。”
劉表抬眼,目光恢復了一州之主的銳利:“但該有的場面,不可過於寒酸,墮了我荊州威儀,具體如何簡化,你與子柔(蒯良)、仲宣(王璨)商議著辦,報於我知即可。”
“兒臣,謝父親成全!”劉琦深深一揖,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如此看來,父親終究是那個能單騎定荊州的劉景升,在關鍵時刻,魄力從不欠缺。
劉琦得了父親首肯後,當即尋來治中從事蒯良與文學椽王粲商議。
王粲字仲宣,乃山陽高平名門之後,博學多識尤擅典章,雖因貌寢不得劉表重用,卻始終在州府掌管文書禮議。
而劉琦深知時間緊迫,直接向蒯良、王粲明言六禮十日為限。
蒯良老成謀國,當即領會其中關竅這既是戰事需要,當即叩首應下。
而王粲雖覺於禮不合,但見蒯良率先應承,又聞新婦自願從簡,便也應下願傾盡所學,將納采問名諸禮合併操辦。
而州牧書房內的劉表,在目送劉琦離去後,並未立刻處理政務,而是負手立於窗前,望著庭院中漸漸西斜的日頭,沉默不語。
薰香的青煙筆直上升,映襯著劉表深邃難測的眼神。
劉表就這樣靜靜站立了約莫半個時辰,直到夕陽的餘暉將窗欞染成金色,方才緩緩轉身。
“是時候了。”
劉表低聲自語,隨即喚來侍從令道:“去,請襄陽督防王威即刻來見。”
不多時,一身戎裝的王威便大步走入書房,甲冑鏗鏘,抱拳行禮:“末將王威,拜見明公!”
這位執掌襄陽城防與周邊戍衛的將領雖非荊襄世族出身,卻是中平五年就追隨劉表平定宗賊的老人。
十一年來,從百人將累功至督防襄陽要地、稽查奸宄的方面重將,其權位雖不及蔡瑁顯赫,卻是劉表親手培植的嫡系。
招來王威後劉表並未直接談及正事,而是走到王威面前,目光在王威飽經風霜的臉上停留片刻,語氣頗為感慨:“德嚴(王威表字),若我沒記錯,你是中平五年投入我帳下的吧?”
“當年隨我平定荊州宗賊,你便是先鋒。轉眼已是建安五年,整整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