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師門都是虐文主角

第236章 太虛(8)

此後的一段時間,阿眠和太虛的日子過得很平靜。

這一年,山間的雪剛剛開始消融,太虛破天荒地主動提出要去鎮上看燈會。

阿眠正在窗前插一枝新折的梅花,聞言手指一頓,梅枝斜斜滑入青瓷瓶裡,濺起幾滴水珠落在了案上。

“你確定?”她轉過身,晨光透過窗欞在她髮間灑下細碎的金斑,有些意外地問道:“之前你不是還說人群擁擠,燈火刺眼?”

太虛站在門邊,一襲墨色長衫襯得肩線格外利落,唇角微微上揚,這個曾經陌生的表情如今已能自然流露:“你喜歡的,我想仔細再看一次。”

他還記得,阿眠跟他說過,上元節是人間最熱鬧的日子之一。

阿眠心頭微動,覺得瓶中那枝梅開得好豔,她低頭整理衣袖,溫聲笑道:“那得早些出發,巳時城門就擠不進去了。”

等到暮色沉落,長樂鎮已是一片燈海。

千盞明燈沿街懸掛,硃紅的燈籠映著青石板路,宛如星河傾瀉人間。

街上人流如織,孩童穿著新衣,提著兔兒燈追逐笑鬧,糖葫蘆的叫賣聲與笙簫樂曲交織,空氣中飄著醪糟的甜香。

還記得阿眠第一次帶太虛來的時候,他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斑斕光彩,疑惑地問道:“為何要製作這些無用的裝飾?”

阿眠買下一盞剛做好的燈籠遞到他面前,笑著回答道:“不是為了有用,是為了美,為了歡喜。”

燈籠暖黃的光映在太虛臉上,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生怕劍氣傷了這脆弱的工藝品。阿眠趁機挽住他的手臂,帶他走向了猜燈謎的地方。

回憶完畢的阿眠輕笑一聲,拉著太虛的袖子擠過人群,彩燈的光在她眸中流轉:“今年比往年更熱鬧些。”

太虛小心地虛攬著她肩膀,為她擋開擁擠的人流,在熙攘人群中隔出一方天地,多年前這個有人靠近就會繃緊身體的劍靈,如今已經學會在保護與剋制間找到平衡。

“猜個燈謎可好?”阿眠停在一盞走馬燈前,絹紗上繪著八仙過海,轉動的光影在她鼻尖投下細碎光斑。

守攤子的老者笑呵呵遞過竹牌:“女君和郎君請看——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邊星。打一物事。”

太虛看著阿眠睫毛上跳動的燈火,回答道:“螢火蟲。”

“猜對了。”老者捋須笑出聲,取下一盞琉璃蓮花燈贈予他們。

阿眠有些驚喜地接過,燈火透過琉璃在她掌心映出斑斕色彩,她抬頭看太虛的眼神比燈更亮,笑道:“可有趣?”

太虛點點頭,剛要說什麼,人群卻突然湧動,幾個舉著龍燈的孩童嬉笑著從他們之間穿過。

太虛下意識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一縷流散的黑色長髮,再抬眼時,阿眠已被擠到三步開外,正踮著腳朝他張望。

“阿眠!”他第一次在喧鬧中提高聲音,琉璃燈在推搡中搖晃,光影像碎金般潑灑開來。

隔著川流不息的人群,阿眠學著周圍的孩童,做了一個天真爛漫的動作,她提著蓮花燈,跟著孩子們在原地轉了個圈,素雪青色的裙襬綻開如花,髮間的髮簪是他之前用黃楊木親手雕琢的。

所有燈火在這一刻都成了陪襯。

太虛怔在了原地,多年前,他不懂為何凡人願為轉瞬即逝的美景耗費心力,如今卻突然明白,有些光芒正因為短暫才更珍貴。

就像此刻阿眠眼裡的星光,就像她轉身時髮梢揚起的弧度,就像人間這些明明脆弱卻倔強亮著的燈。

子時將至,城樓上開始準備放煙火。

阿眠拉著太虛擠到護城河邊,河面上漂浮著千百盞祈願的荷花燈,與星空倒影連成一片。

“快看!”她突然指向天空。

第一朵金菊在夜空中轟然綻放,緊接著是銀柳垂落、紅蓮怒放,太虛仰頭望著那些瞬息萬變的火光,忽然感到袖口被輕輕拉扯。

阿眠正舉著一個小泥人朝他笑:“看,我特意讓捏成了你的模樣。”

城樓上正好爆開一朵並蒂蓮,太虛凝視著阿眠被煙火照亮的側臉,突然理解了那些曾覺得荒謬的詩句,為何文人總將心上人比作燈火,因為世上再也沒有比凝視所愛之人眼中光亮更美好的事了。

河對岸有少女向水中放入花燈,歌聲隨波飄來:“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餘音被淹沒在突然爆發的歡呼聲中,最後一輪煙火騰空而起,萬千流金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太虛在光芒中低頭吻住阿眠,所有未盡之言都化作了唇間溫熱的吐息。

當最後一顆火星墜入護城河,人群開始三三兩兩散去。

阿眠數著河面上的花燈,忽然發現太虛不在身旁,轉身尋找時,一盞特別的燈映入了眼簾,那是盞素白的六角宮燈,沒有華麗裝飾,唯獨每面絹紗上都題著詩句。

“你何時……”阿眠接過燈,認出這是太虛的字跡。

那些詩句有她吟誦過的古調,也有質樸如白話的新詞,最後一面上只有簡單兩行:“劍本無魂因卿熾,燈原易碎為情長。”

燈芯輕微爆響,濺起一朵小小的燈花。

阿眠抬起頭,發現太虛耳根通紅,眼神飄向遠處,竟顯出了幾分初學人間禮的少年窘態,她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連“歡喜”都要她解釋半日的劍靈,心頭軟得像是化開的糖畫。

“回山吧。”她主動牽起他的手,宮燈在兩人之間輕輕搖晃:“明年……後年……往後的上元,我們都來看燈。”

太虛收緊手指與她十指相扣,琉璃燈與宮燈的光暈交融,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溫暖的光影。

長街盡頭,賣湯圓的老漢正在收攤,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人長久,共嬋娟……”

*

穀雨過後,山谷中的花草瘋長。

阿眠在屋前闢了一小塊藥圃,種些常用的草藥。太虛則每日清晨去山澗邊練劍,回來時總會帶回幾枝新開的花。

五月初四的清晨,阿眠被一陣窸窣聲驚醒,朦朧間看見太虛正在床邊穿外袍,而窗外天光才剛泛青。

“這麼早?”她撐起身子,長髮從肩頭滑落,如月光傾瀉。

太虛轉身時,腰間新佩的流雲紋香囊輕輕晃動,那是他上個月繡的,繡的兩個,他和阿眠一人一個,針腳算不得工整,卻被他日日佩戴:“去採露水。”

他俯身替她掖好被角:“你說過端午晨露可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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