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針對

領班伸出肥胖手指，在螢幕上劃過，將30信用點轉入莊杋賬戶。

他咧嘴笑了笑：“這東西雖然破了點，但裡面的定位晶片還能用，繼續努力吧。”

30信用點，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只夠支付兩根蛋白棒而已。

莊杋很清楚，這種基礎版本的腕部裝置，即便是在黑市上，最破舊的二手貨也能賣到兩千信用點以上。

領班給出的價格，連廢品回收價都算不上，更像是一種施捨。

但他看到了希望。

焚燒廠的垃圾山，在他眼中不再是毫無用處的廢料堆，而是一座金礦。

消除朽霧，對他而言幾乎沒有成本。

只要他足夠勤快，忍受這裡的惡臭和高溫，一晚上至少能賺兩百信用點。

華生全程目睹交易過程，眼神裡充滿著難以置信。

他記得很清楚，那臺廢土旅行家被發現時，表面覆蓋一層暗棕色的朽霧，意味著它被嚴重腐蝕，沒有回收價值。

可莊杋只是拿在手裡，然後安靜地觀察一會，那層礙眼的棕色薄霧就憑空消失了。

華生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不過很快，莊杋就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眼力”遠不止於此。

一臺便攜款的驗鈔機，外殼被朽霧腐蝕得斑駁不堪，幾乎看不出原樣。

兩塊軍用級別的記憶晶片，觸點部分完全被棕色鏽跡覆蓋。

三塊幾乎全新的鋰固態電池，是最新型號，通常只用於高階的動力裝甲，現在卻像是三塊廢鐵，安靜躺在汙泥裡。

還有兩套被朽霧汙染的碳奈米防彈衣，表層的防禦塗層已經失效，變得一片灰白。

這些在華生眼裡早該報廢的垃圾，卻在莊杋彎腰觀察了片刻後，全恢復原樣。

莊杋做得非常隱蔽，會用身體或者一堆垃圾擋住監控，然後才動手。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朽霧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憑空蒸發。

當這些零零碎碎的“高價值”物品擺在領班面前時，他臉上的驚訝毫不掩飾。

他拿起那塊鋰固態電池，用專業的儀器檢測了一下，螢幕上亮起綠色指示燈，意味著電池還能用。

“奇怪，明明入庫前就檢查過了，怎麼今天漏掉這麼多.”

最終，這批貨物兌換了240信用點。

領班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用力拍了拍莊杋肩膀。

“小子，你簡直是垃圾堆裡的尋寶獵人！好好幹，不會虧待你的。”

莊杋態度謙遜，將自己的項圈湊了過來，“老哥，您能幫我劃掉60點嗎，這些是孝敬您的。”

他姿態放得很低，“就是希望，以後您還能讓我來這裡賺點外快。”

領班愣了一下，露出笑容，他挺欣賞這種懂規矩的人。

“這60點你自己留著。”

他擺了擺手，“只要你不耽誤正常工作，能撿到更多有價值的東西就行了，我非常看好你。”

“謝謝老哥。”

莊杋點了點頭，臉上卻露出一絲為難：“只是……我和尼森領班的關係不太好，今天是臨時借調，明天恐怕我們又要被派去前線了。”

垃圾場的領班聽完後，笑容收斂，眉頭微皺。

他知道尼森是個什麼貨色，也清楚罪民營裡的這點骯髒事。

一個能持續帶來超額收益的工具，和一個只會壓榨蠻力的蠢貨，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這樣吧。”

他思索片刻，指節輕輕敲擊桌面：“我和上面溝通一下，只要你能持續證明自己的價值，尼森那邊，我幫你疏通，他總該給我一個面子。”

“太感謝您了。”

莊杋的感激恰到好處，“對了.華生很擅長那些埋在深處的東西，如果沒有他幫忙，我”

“沒問題。”

領班爽快答應了，對他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

返回窩點的路上，華生一路都很沉默，他有滿肚子疑問，卻又不敢開口。

他很清楚，那些被暗棕色朽霧汙染的物品，根本無法恢復，也是這時代所有人都懂的常識。

但事實擺在眼前，莊杋就是有一些辦法，能讓朽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好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內心充滿掙扎。

莊杋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主動開口：“有心事啊？”

“沒……沒有。”華生下意識否認，眼神躲閃。

可就在他撒謊瞬間，莊杋敏銳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他能清晰“感知”到，在華生的大腦裡，那無比稀薄的詭霧，出現了非常短暫的凝滯。

這種變化非常細微，如果不是他全神貫注，根本無法察覺。

莊杋心中一動，他隱約抓住了什麼，但又不太確定。

他決定繼續試探。

“我確實有辦法搞定朽霧。”

莊杋選擇坦白，像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實，“但這件事，需要保密。”

華生整個人明顯鬆弛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心頭大石隨之消失。

“廣土哥你放心，我發誓，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說到最後，他壓低了聲音，確保周圍沒有人。

在他做出保證的瞬間，莊杋再次感知到他腦內的詭霧變化。

這一次，那片稀薄的詭霧流動順暢，沒有任何凝滯感。

莊杋幾乎可以確定了。

謊言，會讓人的思維產生一種特殊波動，波動又會直接反映在詭霧形態上。

這簡直是一臺天然測謊儀。

華生不知道自己成了實驗物件，他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廣土哥，那我們是要發財了？”

“嗯。”

莊杋點了點頭：“但我一個人找東西太慢了，以後你負責挖那些看起來還有救的裝置，我負責處理朽霧。咱們辛苦一個月，應該就能攢夠錢離開了。”

華生用力點頭，眼中重燃希望。

兩年刑期，原本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數字，現在又觸手可及。

“對了，”莊杋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問，“昨晚你是不是在床上搗鼓什麼？動靜不小啊。”

華生瞬間紅溫，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矢口否認：“沒有！我.我睡得很死，什麼都沒幹！你肯定聽錯了！”

嘿，撒謊了。

莊杋又捕捉到那熟悉的詭霧凝滯，這一次的感受更清晰。

在充滿謊言和背叛的廢土世界，這種能力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他決定之後找更多的人，做更多測試，來驗證和熟悉測謊能力。

……

第二天，尼森沒再派他們去前線。

垃圾場的領班一早就派人過來，直接將兩人借調走了，還出示上級的批覆意見。

尼森的臉色很難看，他盯著莊杋，最終什麼也沒說，只從鼻子裡發出冷哼。

有了華生加入，兩人效率快了很多。

華生對各種廢棄零件和裝置有著天生直覺，總能從一堆看似無用的垃圾中，精準找出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