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大人久等。”
林萱上前微微一福身。
沈逸辰卻突然問起。
“聽說,你丟了小時候的一段記憶。”
林萱點點頭。
“是,那會兒年紀還小,被林夫人送到莊子上,惡奴欺主,食不果腹,還要日日勞作,日子艱難,只記得似乎是生了一場大病,再醒來,就又被接回來了。要不是聽人說,我那段日子做了許多事,還突然得了伯府老夫人的青眼,我只以為是自己昏迷了一場。”
“那會兒,有沒有想過,不再回林府?”
林萱微微詫異,不明白沈逸辰為什麼會這麼問。
但還是搖搖頭。
“當時沒有,那會兒只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情,自己惹了林夫人的厭棄,所以日日都想回林府,討林夫人的歡心。”
林萱也走到沈逸辰站著的那株枯樹旁,伸手撫上枯枝嶙峋的肌理。
“幼時奶孃還在,還有人護著疼著,林夫人不喜歡我,我也不愛往她跟前湊,就沒覺出林夫人有多重要,後來奶孃去世了,林夫人對我的厭惡便更加明顯,府中人慣會看眼色,缺衣少食是常事。”
“之後見識了人情冷暖,越發覺出她對待我與其他子女的區別,林夢月與林志才有她護著,其他庶子女也有各自的姨娘,只有我,如這枯枝一般,獨自經歷風霜雨雪,學著活下去。那會兒也會不甘,也會不解,同是母親的孩子,為什麼就會如此厚此薄彼?”
沈逸辰沒有說話,視線落在林萱的手指上。
確實不是一般高門貴女那種蔥白細嫩的手,帶著一些傷痕和細小的繭子,如今還沾上了血跡,卻比其他女子的多了一絲特殊韻味。
林萱順著沈逸辰的視線,也看到了自己的手。
她所幸大大方方將兩隻手攤開來給他看。
“不怕大人笑話,我這雙手大概比府中得臉的丫鬟還要粗糙許多,比不得其他女子那般光滑細膩,柔嫩無骨。”
“以皮囊侍人,不如自身足夠強。”
沈逸辰言簡意賅。
林萱卻是聽懂了,她點點頭,她也不在意自己的面板是否滑嫩,是否光潔,是否會讓夫君滿意,畢竟將來沈逸辰放她自由後,她也不想再嫁人,不若也學那風流公子,自己建個山莊,服侍的全是美男子,看著多賞心悅目。
林萱把自己都給逗笑了,一回頭,就見沈逸辰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她。
“本指揮使說的話,很好笑?”
她立刻正色起來。
“不敢,只是林萱突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才一時忍俊不禁。”
沈逸辰沒有多說什麼,只淡淡道。
“之後呢?”
林萱一時有點沒接上,趕緊回憶之前說到哪兒了。
噢,說到林夫人那兒了。
雖然不知道沈逸辰今日為何這麼有閒情雅緻問她這些,但她依舊要回答。
“之後自也是和個傻子一樣,去討好林夫人,想去捂熱那顆心。但即使是把心剖出來給她,她也不看我一眼,於是自己也想開了,也不是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是愛自己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