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薛濤也有自己的優勢的,因為薛濤的老師還在省人醫裡任職,他有老師罩著……
可如今的事情,真正較真起來,也不是老師可以護得住的。
人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搞你,你還能咋的?
有錯只能認!處於待罰等死的階段!
可以預見的是,未來很多年,升職稱的名單都沒有他薛濤什麼事兒了,就目前,薛濤已經被內部‘停職’。
“谷院士也是奔著子業來的,順路查了一下。”
“那一次不止我被罵了,子業也是被套路得狗血淋頭!~”
“後來谷院士不是還官宣了要帶隊研發‘微型迴圈儀’麼,就是為了給方子業一個教訓,不過結果就是,直至谷院士仙逝,也沒有其他單位仿製微型迴圈儀成功!~”袁威宏一本正經地解釋。
“微型迴圈儀這樣的骨科利器,手外科神器,倒也有資格可以引來谷院士了。”
薛濤背靠椅子:“袁威宏,你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啊?子業這樣的學生你也能遇得到??”
袁威宏說:“不是遇的,是被栽的。”
“唉,方子業的本科成績並不理想,考研綜合複試還是最後一名,那時候我初升…”
薛濤的大鼻子一裂,直接打斷:“你TM就是個畜生!!牲口!!”
“麼事兒,你罵吧,麼事兒!~”袁威宏故作高深地揮了揮手。
“我不和殘疾人一般見識。”
薛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忘記了‘懷才不遇’和鬱鬱寡歡,濃眉囧起,勃然大怒:“誰TM殘疾人了?”
“這不,你也懂道理的啊?”
“至少我們還是好手好腳的,器官也在,弟弟也在,家人都在,那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省人醫不好混,來我們這裡。”
“拋開你我的關係,你薛濤又哪裡比別人少了什麼器官????”袁威宏反聲質問。
薛濤的表情歸正,大鼻樑也縮小了幾分,但看起來依舊還是很大。
沉默了足足兩分鐘,薛濤才開啟了一瓶啤酒,幽幽道:“子業那裡,真的可以拋開其他不談麼?”
薛濤所說的拋開其他不談並不是小仙女語錄,而是一種氛圍。
就薛濤所知,很多碩士、博士以及同行都講,在方子業的團隊,就是拋開一切不談,能力為上。
無論是不是方子業的學生,無論是不是創傷外科的專業,無論是不是外院的人,只要是在方子業的團隊裡,初始機會就是均等的,晉升機會則是相對平等。
當然,也就只是初始機會均等,晉升的機會不可能絕對平等,以年資論……
“騙你是你兒子。”
“當然,薛濤你也不要誤會,並不是說進了團隊的人都必須要從基層做起,讓你去和碩士、博士打擂臺,你自帶了有履歷,當然可以獲得比較好的起點。”
“不過,可能你也不要期待太高,子業目前的團隊裡…嗯…有幾個,有那麼一些怪胎。”袁威宏欲言又止。
“你就明說那幾個人的名字唄,我又不是不認識。”
“都不知道方子業是從哪裡搜到的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像是開了掛似的,年紀不大,屁股後面掛著一堆文章,我聽說你的學生蘭天羅和揭翰申請副高都是用JAMA文章?”薛濤的語氣尖銳。
JAMA,醫學四大期刊之一,影響因子很高很高。
誰家好人用這個升副高啊,只是升副高而已,普通一區的sci就夠用了。
這就到了袁威宏擅長的點了,袁威宏抬手與薛濤碰杯:“主要是考慮到用其他的論文太高調了,所以就選了幾篇影響因子比較小的…”
“我草,你怎麼來真的?”袁威宏的手臂上滿是啤酒泡沫。
他叉著腿,往後退了點距離,才避免了‘尿褲子’!
薛濤搖晃著啤酒杯道:“再陰陽怪氣試試?”
“你看我拿不拿你當國際友人整。”
薛濤講話還是比較講究的,並沒有點明國籍。
“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畢竟子業目前團隊裡的在研課題,都不是什麼水課題,且多以臨床課題為主。”袁威宏慫了。
薛濤是真的不把他當個人的!
明白了這一點的袁威宏,也就不敢太過於嘚瑟了。
“我也只說一點,我也不是過來耀武揚威和養老的…反正就這麼說好了吧…”
薛濤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不該一起共事的,不然的話,總會覺得氛圍有點怪怪的。”
親兄弟明算賬,親戚之間是不適合搭夥做生意的。
現在的薛濤,都覺得有點寄人籬下的意思了。
袁威宏憨笑起來,高額頭額紋如川:“其實,薛濤,等你開始躺平之後,你會發現,這個姿勢舒服是真TM的舒服啊……”
“現在你懂你哥哥的苦了吧。”
“別動手,我給你說的是實話!~”
袁威宏看到薛濤又準備抬手,再次認真道:“你仔細想想我那幾個學生嘛,這學生帶著,你心裡是啥滋味兒?”
“我才過了幾年老師的癮?就被他們從老師的位置上踹了下來。”
“這幾個小崽子,一點都不懂得尊師重道。”
“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都很少往課題組裡去,就怕我……”
薛濤一聽,表情一緊,長吞唾沫:“照你這麼講,那我去了不也是找不自在麼?”
袁威宏可不是菜,他只是相對比較菜,才被方子業幾人“逐出”了團隊。
“你不一樣,你不是他們的老師,所以他們訓你的時候,不會特別顧忌,該說的會說。”
“但我去了團隊裡,就會影響到他們的氛圍,也會影響到他們的思路。畢竟有老師學生這層羈絆在,他們多少會給點面子的。”
“拋開其他不談不代表拋開一切不談啊……”袁威宏的表情失落。
他才四十一歲,本該是猛猛闖的年紀,該帶著自己的學生開始起飛,該去拼成就,拼專業。
卻已經被動養老了,這種感覺,誰經歷誰懂。
站又站不起來,躺下其實也不是袁威宏的性格,可老師、學生的感情又割不破,袁威宏看起來是袁威宏教授,實則已經是袁‘老爺子’,天天‘逗鳥聽曲兒’……
“好像,是有點難受。”薛濤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