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蹤
花傑嘆了口氣，“黎芮的死有什麼訊息嗎？”
劉鼕鼕聳聳肩，“AI事務局有個熟人隱約在查，沒敢打聽。聽說這事兒上頭看得很重，你要是不想找死，別打聽。”
“AI事務局……果然鬧得很大，我們暫時也別見了。有沒有辦法把我從這兒弄走，價錢你開。”
劉鼕鼕撇撇嘴，“這個不在我的服務範圍。我要錢，更要命。”
花傑只得苦笑，“老隋的死，若是和老魏有關，那老魏的處境肯定很糟糕……難不成我只能在醫院等他們的死亡通知？”
“那總比你死了好。”
“也是……對了，你那個小弟怎麼樣了？”
“鍾陌？死不了，能不能醒還不知道。”
“唉，大家都是勞碌命。為了掙這點辛苦錢丟了命，不值得。”蹲了這一會兒，花傑只覺通體舒暢，忍不住發出了幸福的**。
按下衝水按鈕之後，他站起來，笑嘻嘻地說：“警察叔叔，麻煩提個褲子唄！”
祁陽沒有花邊新聞，只有劍拔弩張。五月十六號的傍晚，交易所的老柴被程天浪抓來了運輸艦，給趙桐規劃了一條北上的路線。其他都好，缺點是真的只能一人一機甲偷偷溜過去，這意味著趙桐若是不小心追到了核區，沒有後勤支援，只能依賴玩浪組合提供的那份核區戰備報告。
趙桐打了個響指，還等什麼？走你！
等到‘青鳥’完成出發準備，準備升空時，天邊突然飛來一架機甲！
其實原本是十架，但對方很客氣，九臺機甲都懸停在十公里外，只有一臺天藍色的‘不追’單獨來拜訪。
因為這一架已經夠可怕的了。
‘不追’是‘追擊者’的全方位升級版，第二軍團最強大的A級機甲之一，駕駛它的機師正是這次來祁陽的機動部隊指揮官江海。
見到江海的一瞬間，趙桐氣勢陡然攀升！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令她心生感應，而江海無疑是她見過的一流強者之一，和公認的格鬥大師曹森相比，只怕江海也遜色不了多少。
可她卻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軍隊內部，果然藏龍臥虎！
江海面含微笑，彬彬有禮，說是因軍團指揮部的要求，前來配合AI事務局的工作。
“趙處長，漢城分局若是在祁陽有什麼行動，我們一定配合？”
配合？擺出十架全副武裝的機甲，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這也叫配合？
江海笑著說，“的確是配合。機動部隊在秦山的遺留區發現了一些危險的遺留民，這些人裝備齊整，對聯邦敵意甚深。所以第二軍團換防之後，首先將北線堵死，搭建了完整的電磁檢測網路，還安排了機甲巡航。這絕不是為了阻止祁陽的邊商或其他有需要的人北上，而是為了阻止遺留民南下。”
趙桐不由愕然，她隱隱覺得面前的中年軍官比想象中更難對付。
軍團堵死了北上的路線，怎麼覺得......對方是在針對自己呢？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要北上呢？
江海若無其事的說：“對了，聽說山下先生已經到了漢城。我還只是在視訊通話中見過鼎鼎有名的‘會計師’山下幸宏，可惜我馬上就得外出，不能和山下先生把酒言歡了。”
趙桐心想，這個江海……真不簡單，兩頭也不得罪。
聽江海的意思，讓他來堵住自己的人，多半就是會計師山下了。山下不僅猜到了趙桐可能會追著魏忌北上，還在來祁陽的路上！
偏偏江海也不願得罪趙桐，非常乾脆地把山下賣了。
賣了山下，江海掉頭就走。只是另外那九架機甲沒走，就在十公里外待著。
姿態做得很足，保準讓山下滿意。這位江指揮官處事老到極了。
漢城到祁陽不過半天車程，山下若是乘坐運輸艦，那就只剩一個小時時間了！
“程天玩，程天浪，老柴，半小時內想個辦法把我弄走！”她吹了聲口哨，再也不拖泥帶水了，“連‘青鳥’也不帶了，我自己去！”
程天玩喃喃自語，“玩得有點兒大呀！”
“只要在進入核區之前找到人，玩得就不算大！”
玩浪組合和老柴發瘋似地衝出了運輸艦。
半小時後，還是本地的烏龜知道哪兒水深。
老柴第一個回來，他擦去滿頭大汗，連說話都在打結，“昨天夜裡，有一隻戰術小隊在經過遺留區定居地的時候，殺了一對農家父子。剩下那孩子釋出了復仇任務，藍白旗幟接了。地圖？”
趙桐手指輕彈，一副虛擬畫面出現在她右側。老柴咕嚕嚕喝空一杯水，在3015農業區至大雲山之間劃了一根線，又以線為直徑畫了一個圓。
“藍白旗幟說這個區域除了他們的人和那隻戰術小隊，至少有一支尋寶隊。至於是不是魏忌的‘忍者’，他們沒把握。機動部隊正在陸續出發，他們的機甲幾乎覆蓋了整片地區，現在沒人敢亂動。”
趙桐鬆了口氣，“至少知道了魏忌的位置。然後呢？他們能不能馬上送我走？”
老柴的神色有些尷尬，他回頭看了看倆西裝特勤，程天玩上前一步，“他們拒絕了老柴的條件。”
趙桐微微皺眉，“為什麼？我開出的條件不夠好嗎？”
“不，太好了。”程天玩苦笑道，“所以我覺得他們根本不信。”
趙桐若有所思，“我只剩半個小時了。半小時後若是山下到了，大家一起玩完。”
趙桐輕輕一指，虛擬地圖消失，“十分鐘後，我要和藍白旗幟的人親自談一次，讓一個能做主的來。我的要求不變：把我送去魏忌那兒。他們可以提要求。給我在樂天酒店找一間房，就在這兒談。”
藍白旗幟是遺留區之王，若是連他們都沒辦法把我送出祁陽，送去遺留區，那我簡直要懷疑藍白旗幟的實力了！
老柴離開後，趙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王聰呢？”
程天浪搖了搖頭，他負責跟王聰的線。
“被李文勝帶走的五個人，一個有訊息的都沒有？”
程天浪聽出了趙桐語氣中的懷疑，他不太高興，“他們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在一個不可能把資訊傳出來的地方！不然我不可能什麼訊息都找不到！”
程天玩笑著打圓場，“我倆的地盤在漢城，祁陽還是差了點意思。要不，我們再去找找？”
趙桐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不……沒有訊息，原來就是訊息。”
見兩個手下一臉茫然，趙桐撇撇嘴，“祁陽的確有一個不可能把資訊傳出來的地方，就算是你倆也沒辦法的地方。那就是城外機動部隊的臨時指揮營地！”
“我先去酒店，離開祁陽之後，我會去臨時指揮營地看看。”
她直接將單兵裝備背上，離開了運輸艦。
既然要去和藍白旗幟談，就沒有談崩的道理。
酒店套房裡本有三個人，老柴本想給交易雙方做個介紹，不料雙方不約而同拒絕了他，然後他就被趕到屋外守門了。
趙桐面前的木椅上坐著一位七十歲上下的老婦人，個子矮小，衣著簡樸，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雖然她眼神深陷，但偶爾露出的光芒還是洩露了她的敏銳。趙桐確信自己能在一秒內殺死對方，但面對這個衰弱的老人，她卻如同面對一座高山，起不了任何殺心。
趙桐知道對方是誰，她萬萬沒想到，小小的祁陽城裡，竟然藏著一個能令幾大聯邦都頭疼的大人物！
老婦人打量了她很久，突然緩緩說：“原來是你。”
趙桐微微一怔，“老夫人認識我？”
老婦人微微點頭，面前這個穿著藍白運動衣的馬尾辮女孩深沉剋制，和當年那個叫李青崖的女孩幾乎一模一樣。但仔細分辨，她們又有少許區別：李青崖眼中的熱情更多來自生命本身；趙桐眼中的熱情更多來自憤怒和不甘。
但是......人有熱情，無論這熱情來自哪兒，總是好的。
“在東方安全城待了三年？”
趙桐緩緩點頭。
老婦人搖頭，“不夠，你不該出城，也不該來這兒。只有東方安全城才是安全的。”
趙桐其實不太高興，以自己的強大，哪兒去不得？可對方德高望重，言談之中又有維護之意，她倒是不好發作。
老婦人當然看得出對方心中所想，她心中暗歎，不再勉強，“跟我一起離開，出城之後，會有人送你去北邊湊熱鬧。記住，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地方，如果你有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趙桐微微一驚，“為什麼？”
“一定要知道理由？”
“當然，藍白旗幟的三巨頭之一給了我一份罕見的厚禮，而我是AI事務局的人。你我兩個組織之間就算不是敵人，也絕不是可以輕易合作的朋友。”趙桐嘆了口氣，“何況您現在給我的承諾，實在過於厚重了。”
“和藍白旗幟無關，和你是AI事務局的新晉英才也無關。我給你的承諾，是私交，我和另一個人的私交。你多半知道，我見過你的老師。何況……”
老婦人幽幽地說：“何況這次北上，你多半會死的。就算我想幫你，多半也是幫不上的。”
不再理會神色古怪的趙桐，老婦人起身離去。
只有小孩子才喜歡詛咒討厭的人，可眼前的老婦人是大戰時期活到現在的人，是當世最有智慧的人之一。她當然不是在詛咒趙桐，而只是在平平無奇地陳述某個事實。
這個陳述像女巫的詛咒，深深刻在了趙桐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