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誰臨夜殿寒灰落,幾照深山鬼火螢(4)
“我想一想。”符慶平打了個酒嗝,隨後沉吟一陣,說道,“好像前朝的一些將軍俠士,都在那一段時間流亡到了南蠻。有掠地神鷹莫永望,還有尚敬先。”
“沒錯。”
南宮辰點了點頭,向符慶平碰了個杯,兩人繼續對飲。
“這些年來,前朝的人,尤其是尚敬先,無時無刻不在籌劃著軍隊,想要繼續攻打中州,復興大寧王朝。雖然於今為止,十年過去毫無動靜,可是風起於青萍之末啊,此等隱患,我們怎可不防?
且不說南蠻是否有心加入他們的隊伍之中,一起討伐中州。就算前朝的那些殘兵敗將,也值得我們警惕。”
南宮辰的話,一下子就點悟了符慶平,沒錯,這些問題,也是皇帝考慮到並且極度擔心的。
“這邊境流民,若是成十萬百萬地奔去了南蠻之地,同南蠻之人添油加醋地說了這些事情,我不敢保證南蠻究竟會不會干涉此事。而那些扛起大旗的叛亂軍,也有了興師的理由。
況且這些邊境流民,會不會也加入到反叛中州的行列之中?我想這也是不穩定因素,聖上他老人家,可能也是想到了。所以這些日子來,我越發感覺到不詳的意味,所以才來找到學士你,商議此事。
你我一個武將,一個文臣,都生活在這大正王朝之中,如今中州禍患四起,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呀。”
南宮辰看著符慶平,一字一頓地說道。
符慶平點了點頭,覺得南宮辰說的有些道理,可隨後又是一笑,道:“南宮將軍,事情不一定會是那般嚴重。”
“哦?此話怎講?”南宮辰反問道。
“首先,南蠻也不是盡收垃圾的地方。他們能收下前朝將軍和俠士,是因為他們是有能者,無論是在哪一個國家,必將綻放其自己的光芒。而那些流民,哈哈,說實話,他們在中州一無所成,在南蠻也必將無所事事,這樣的草民屁民,就算是流亡到了南蠻,也只是給南蠻增加了壓力,多了一口飯碗。不過多時,南蠻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南蠻是避世之國,豈能和這些世俗之人強容一隅,便自主地推行法令,限制中州人民的進入。將軍,你便看著吧。”
幾杯下去,符慶平的臉色變得紅潤,眼神也開始迷離,胸中更是增添了太多膽氣,將自己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南宮辰微笑著點了點頭:“學士說的也是。”
“不過,南宮將軍說的也有道理,這些人不得不防,來日,將軍怕是操勞了。”
“這些都是應該的。”
南宮辰應聲後,也和符慶平碰了碰杯,兩人暢飲一陣,隨後又喝了一壺美酒,繼而哈哈大笑,好不爽快。
酒過三巡,酒意漸漸襲遍全身,符慶平的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
“符學士,不勝酒力,咱們就先告辭了。”南宮辰看著符慶平醉熏熏的樣子,緩緩站了起來。
“不……再陪老夫飲會兒。”
符慶平好不容易忙裡偷閒出來喝了喝酒,這麼快就要回去,他也不想。
人不是工作的牲畜,總是要歇一歇的,這幾天裡符慶平高強度地工作,早就吃不消了。
符慶平又看了看外面,發現天色漸暗,屋子裡昏黃昏黃的,更是輕聲笑了笑:“你看,這日頭也落下去了,再回去也是晚了,不如和我飲完,再睡到天大亮。”
南宮辰點了點頭,隨後又和符慶平喝了幾盞美酒。
“哎喲!”
兩人剛喝沒多久,符慶平就一拍腿,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南宮辰連忙扶住了符慶平,一邊幫他揉捏著肚皮,一邊輕聲問道:“怎麼樣?符學士。”
符慶平咬著牙,從地上站了起來,額頭還冒著涔涔汗液,不住地搖頭,笑道:“還真是老了,才喝這麼點酒,就成這個樣子,身體著實吃不消。”
“無事,我看學士你剛剛沒消化好,我來幫你。”
南宮辰說罷,伸出手來按住了他的脾胃,同時用內力灌輸了進去,符慶平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不愧是南宮將軍,真是救了老夫一條命啊。”
符慶平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臉上恢復了血色,讓他的身體舒適無比,不停地讚歎道。
“這都是舉手之勞。”
南宮辰扶著符慶平一起坐回了座位上,繼續飲起酒來。
此時的符慶平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意識都渾濁不清,他坐在座位上,也不想再繼續喝下去了。
南宮辰則是在一旁觀察著符慶平的情況,眼神迷離,六神無主,現在確實是一個套他話的好機會,不可多得。
於是,南宮辰端起酒杯來,不由分說,直接向符慶平敬起:“符學士,我先乾為敬。”
符慶平看到南宮辰做了個表率,自己是留他下來繼續飲酒的,也不能折了他的面子,便勉強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將軍真是海量,老夫……佩服。”符慶平現在的聲音都有些低沉,彷彿是要睡過去了。
朦朧之中,南宮辰笑了笑道:“符學士,你知道南蠻的那些老將,想要得到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符慶平這時才清醒了起來,問道。
“老百姓的原諒。”
“原諒?為何?”
見其問起,南宮辰淡淡地開口:“符學士,還記得當年喋血京城,而尚敬先晚一步救駕,從而引起老百姓的不滿嗎?還記得當年北荒人假造聖旨,汙衊中州背盟,從而缺失了中州民心嗎?”
符慶平輕輕點頭:“這些我都記得,你私底下和我說說可以,在老百姓和皇上面前,可不要說!”
南宮辰笑道:“我自是知道,我說這些的目的,是要讓你明白,他們想要破除的,是老百姓被愚昧的假象,從而去偽存真。一旦真相浮出了水面,一切都得以解決了。
所以,他們一定要想方設法地獲取到當年的諭文和詔書,而這些詔書,我記得當年就在太明殿的地宮裡,學士,你可知否?”
符慶平昏沉之際,笑著點頭:“當然知道,實際上這些詔書……我們也沒有做出過多的移動,只是放置在了太明殿中,有的沒有找到,有的詔書被金鎖藏起,無法開啟,大部分的已經銷燬了,所以南宮將軍,你不必擔心。”
南宮辰點了點頭,確實和戚英華同他說起的一樣,戚英華給了他幾把鑰匙,估計正是解開那些金鎖用的,還有那些沒有找到的,估計也被藏匿到了旁人難以見到的位置。儘管公孫清心機過人,可是那前朝皇帝也不是吃醋的,早就將重要的詔書儲存了起來,燒燬的也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信件罷了。
這樣的話,太明殿果真成了他唯一的目標了。
南宮辰聽了後,鬆了一口氣,隨後道:“那好,既然如此,學士就先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我派人過來接你回去。”
“嗯,我先去小憩片刻。”
符慶平點了點頭,趴在桌子上的那一刻,覺得舒坦了不少,閉上雙眸,不知何時竟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