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劍濤,江湖客

第64章 滿眼風光吾最樂,關心塵跡子堪驚(3)

明玉安也笑出了聲,這書生是一本正經的滑稽,膽色魄力卻不輸旁人分毫,要是沒有這檔子事,想必在生活中也是一個極為有趣的人。

阿竹見他還是死要面子,捏緊拳頭繼續想要對他出手,可這時,明玉安卻向阿竹走來。

阿竹心裡還帶著剛剛與其交手的餘悸,眸子下意識一沉,不過她心裡還是對其有些怨言,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她沉聲道:“剛剛我已經做了退讓了,還請你不要繼續上綱上線。

若逞英雄,先要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阿竹話落,明玉安便已經到了她跟前,伸手就把她往地上摔去,她雖有輕功,但是明玉安這樣猝不及防地將她往後摔去,阿竹也只能狼狽地跌開,退到後面被公孫修撐住身子。

公孫修雖是單手撐住,卻仍舊能感受到明玉安那磅礴無比的勁力,正慢慢地在自己的手中震盪開來,讓他感覺一陣麻木,他將手掌背了過去,淡淡道:“少俠,有訴求可以說,不必為難我家丫鬟。”

“你家丫鬟欠打,瞅瞅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被她打成什麼樣子了。唉。”

明玉安擦了擦書生臉上的血跡,惋惜地搖了搖頭。

“多謝少俠,不過此事和二位少俠無關,某不想把你們牽扯進來。”書生咳嗽幾聲道。

“這事我還真就管定了,你不需要多嘴,先躺著。”

明玉安自作主張,將書生放在了甲板上歇息,自己則是走上前來,打量著公孫修三人。

荊天見明玉安心意已決,便也跟著他走上前來,安撫著書生未平的氣息。

“接下來,我們看著他表演就好了。”

書生看向荊天那自信滿滿的眼神,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信任明玉安。不過有人替自己出頭,自己便欣慰了不少。

明玉安步伐緩緩,卻給公孫修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的目光緊緊地落在公孫修身上,手指於天上,啟唇道:“我聽說一千年前,大寧天子就已經定下萬世不移的規矩,朝廷的公文,即是天下的公事,理應不再是秘密,於是定期記錄在報紙之上,悉數交給天下人傳看。這些事,我說的沒錯吧?”

面對明玉安的問責,公孫修沒有一絲一毫的氣勢,只能被動應聲:“是。”

“可是為何,如今大正王朝,卻沒有這樣的習慣?”明玉安微眯了眼睛,眼中露出一絲危險的神情,“請王爺您告訴我,這是為何?”

聞言,公孫修的臉色露出一絲羞愧的神情。

曾經的大寧王朝,將百姓的上言,天下的治術,置於明面之上,不再是空中樓閣般遙不可及。而如今大正王朝,就連批閱的公文都已經成了“秘聞”,防著老百姓觀看,不讓其知道內容究竟是什麼。莫不是有些東西不能讓老百姓知道?孰是孰非,高下立判。

“說不出是吧。”

明玉安笑了笑,眸子裡也有了確信的目光,他提了提嗓子,繼續道:“我告訴王爺您這是為什麼。”

“因為大正王朝從來不是正統的政權,是攫來之物。他怕天下人知道這種不正統性,會造反。

因為大正王朝統治核心是邪惡的,不將百姓當做人,當做統治工具,愚昧成奴隸,將思想也連帶奴化,使其沒有人權意識。從而沉醉於統治之中。

因為大正王朝的傲慢!他總覺得,沒有人會挑戰他,而他就是唯一的權威。”

聽了明玉安的這些話後,公孫修真正感覺到了什麼才是醍醐灌頂,都說明玉安是狂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公孫修一撐手,恭敬道:“先生大才,這些事情我居然沒有想過。”

明玉安擺了擺手,笑道:“我是一介狂夫,算什麼大才?不過有一點是好的,狂夫自由。”

“如今想你一樣自由的人還有多少。”公孫修苦笑著搖頭。

“先別談我了,怎麼樣?王爺,把他放了如何?”明玉安笑了笑,“我不論先王之法,也不論今朝之令。我且談一句,這書生沒有殺人放火,也沒有姦淫擄掠,為什麼要交給官府?”

公孫修看著明玉安那犀利的目光,有些動搖了,他看向那書生,心裡自然是想要去放掉他的。但是和父親作對這麼多次,也已經引起了父親的注意。

現在身旁正站著南宮辰,若是師父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以後自己在宮中的位置便會闇昧不清,危險起來。

公孫修還是準備來試探一下這個書生,他笑了笑,問道:“我若是不想放掉他呢?”

“那我沒有任何辦法。”明玉安淡淡道,他雖是狂士,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和官府作對,只是說出事實來,其餘的只能交給公孫修的理性和良心來處理。

書生聽到這裡,心裡也著實絕望了,他坐在地上,一拍大腿,眼神有些淒涼,他低吟一聲:“若把我交給官府,還不如我直接死了去。也不讓你們這些狗官得逞!”

說著,將舌頭掏了出來,準備咬舌自盡。

公孫修見其來真的,便也沒了繼續試探的心情,心裡直是感慨他的高節,奔著他跑去,阻攔住他的行動。

“先生莫要尋死,我將你放了便是。”

“什麼!”

公孫修這句話,讓在座的眾人驚訝無比,原本明玉安也以為公孫修是一個平常的皇室子弟,所以他說出“要是不放該怎麼辦”時,明玉安沒覺得絲毫奇怪。

現在公孫修說要放了這書生,讓明玉安不禁對他有些另眼相待。

只可惜戴了面具,明玉安此刻真想看看,面具之下究竟是何人。

阿竹聽到公孫修的話後,有些為其擔憂,她走上前來,難以置信:“王爺,不能這樣。這是皇上的意思,回去你該怎麼交代呀。”

“不能交代便不交代,我們都不提及此事是最好的。他管的事情太多了,才會將這個國家搞成這個樣子,到今文人積怨已久。有時無為而治,未嘗不是件好事。”

公孫修說罷,阿竹也沒有話來反駁了,她退了下去,恭敬地站在一旁。

荊天來到眾人的面前,笑道:“這件事解決了算是甚好,大家也算是認識一下了。”

“或許,我們十幾年前就已經認識了。”南宮辰笑了笑,意有所指。

公孫修看向南宮辰,驚訝地問道:“真的?師父,你和他認識?”

“凌雲劍之名,中州誰人不知。”南宮辰鄭重開口,將袍子拂到身後震起,拱了拱手道,“在下天劫南宮辰,見過荊大俠。”

“你就是荊天呀!”

公孫修有些激動,衝上去握住了荊天的手,笑道:“我可是你的熱衷愛慕者,你的傳說都傳到北荒去了。”

荊天突然被他這樣一搞,面色怔了怔,隨後用勾了勾自己的額頭,笑道:“是嗎?謝謝你。”

“我叫……趙修,咱們可以認識一下。”

公孫修遲疑一下,只好用了化名。

荊天看到公孫修臉上戴的面具,也知他可能有些難言之隱,沒有讓他解下,他點了點頭道:“那趙修兄,咱們算結識了。”

不過,更讓荊天注意的是,公孫修身邊站著的人說自己是天劫南宮辰,南宮辰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排在風雲會座號第五,也就是說,這皇家的人是風雲會安插在朝廷的臥底了?

南宮這個姓氏在中州不算多見,且是武學世家,不可能是重名。

荊天會意地笑了笑,道:“我也久仰南宮兄大名。”

幾人攀談一陣,畫舫停在了湖的對岸,本來可以繼續巡遊幾番。但經歷了這個插曲,荊天和明玉安提議下船,去對岸玩上一玩。

荊天兩人走後,公孫修匆匆告別,也沒有做過多挽留。

公孫修看向南宮辰道:“師父,你覺得這荊天怎麼樣?”

“曾經是個不錯的俠士,現在也是。”

南宮辰盯著荊天的背影,久久未曾離去。

那書生也跟著荊天和明玉安下了船,他臉上有著淚意,對兩人一個勁地道謝:“謝謝,謝謝兩位義施援手!”

“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艘船上?”

“唉,說來話長。”

書生頹喪嘆氣,目光有些迷茫,他道:“我家中的藏書都被官府的人搜去檢查了,有的直接被燒掉了。家裡沒有餘財,我的家人又……我身在京城,覺得沒有活路,於是將所有身家換成這船票,準備投湖自盡。可惜連飯也沒吃完,就被人抓了個現行。

接下來,我不知道該如何生存下去了。”

荊天聽得有些動容,他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拍在了書生的手中,抓緊了他的手,同時沉聲道:“一定要堅持下去,無論何時,何地,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不可……大俠,你怎麼將這麼多錢交給我這樣的廢人?”書生淚意頓湧,眼裡暈著淚花看向荊天,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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