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我們走了
帶兵打仗過三次,從未失敗過的他,哭得像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皇上駕到!”
詹尤趕緊止住眼淚,圍在他們身邊,像一隻只餓狼的南河軍將領,瞬間變成了乖巧的羊群,朝殿門跪拜:“參見皇上。”
儘管早就聽說過天策的神武大將軍很年輕,可見著竟然這麼年輕,詹尤忘了哭泣。
楊風青看了眼詹尤等人,坐到首座:“將他們壓下去,命人嚴加看守,除了朕的手信以及本人,誰都不能與他們見面!”
“是!”
看著下面一雙雙激動的眼眸,楊風情輕輕點頭:“怎麼樣?這種摧枯拉朽的感覺,怎麼樣?!”
“爽!”
“那你們想不想再爽一把?”
“想!”
“好,那就一絲不苟的按照朕的命令來!”
“是!”
......
“什麼?!”
詹山崗猛地起身,死死盯著報信計程車卒。
“稟告大將軍,前鋒攻城,被殲滅了。”
“好你個步經綸,馬上命人回去,將步經綸的家人都斬殺了!”
“是!”
“將祥瑞城的事情好好道來!”
“昨晚...”
聽完一切,詹山崗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詹尤不聽從本大將軍的命令,擅自攻城,罪該萬死!可惜了我一萬禁衛軍和一萬廂兵!”
“大將軍,如今祥瑞城得到了首勝,內部將會空前的團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先到祥瑞城再說,路上誰再敢輕進,斬!”
“是!”
......
萬興,徵北王爺府。
“父王,我能做些什麼事?”
呼延瓊梅才跑進呼延偉茂的院子,便喊道。
院子裡,呼延偉茂一個人望著滿院子的花發呆。
“爹,你怎麼了?”
呼延瓊梅謹慎的走到呼延偉茂身旁,小心的詢問。
“沒什麼,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就是將司寇浩邈打敗,然後吞併天雄島的勢力,再之後就是進攻櫻和本島,救回孃親啊!有什麼好想的?”
呼延偉茂搖搖腦袋,轉過頭來,看著呼延瓊梅,不禁苦笑:“要是有那麼容易和順利就好了。到如今司寇浩邈都沒有用你孃親做要挾,而北方軍一敗再敗,我都不知道他打的什麼名堂。”
“管他打的什麼名堂,我們呼延家經營天雄島這麼多年,將士們向著我們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對了,爹你幫我調查了那件事沒有?”
“哈哈哈——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要做什麼事,只是為了知道這個訊息吧?”
呼延偉茂原本只是想逗趣一下女兒,看女兒竟然有些窘迫,眼眸一亮。從衣袖拿出一封信,搖了搖:“今早才送回來的信,我還說等會兒給你送去呢。不過現在——你說,神武大將軍和你是什麼關係?據我所知,他是從遼東登島的,佔下天策之後,除了一段時間銷聲匿跡,其他時候與你應該完全沒有任何糾葛才對。”
呼延瓊梅低著頭,突然伸手要搶密信,可被呼延偉茂輕而易舉的躲過去了:“哈哈——你這招對為父不管用了,與我說說,這個神武大將軍的底細是什麼,又是哪時候——咦?他不會是楊風青吧?”
看呼延瓊梅一下子紅到了脖子,確定了自己所想,臉上表情非常的精彩,嘴巴不停的滋滋:“竟然會這麼巧合?那麼在葫蘆城傷害你的就是楊風青?哈哈——楊家的子弟果然不一般,明明先傷害了你,差點讓你再也看不到了,最後竟然喜歡上他了。”
“啊啊啊!爹你少說兩句不可以嗎?差點瞎了的是你的女兒,不是楊風青,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哈哈哈——不能不開心啊,我還在想著有什麼辦法,爭奪得南河的幫助呢,這不是天助我也嗎!”
“楊風青不是天策的神武大將軍嗎?關南河什麼事?”
“你自己看完這封信就知道了。”
呼延偉茂將信交給呼延瓊梅,之前陰沉的臉色變得越發的明亮。
呼延瓊梅坐到旁邊,字字掃過去。
足足一刻鐘之後,呼延瓊梅才嘟起嘴唇:“看他這麼威風,橫掃八方的,一丁點都沒有想過我啊!唉——”
語氣裡,難掩的失落和傷心。
呼延偉茂一聽,趕緊坐到一旁:“瓊梅你這就不知道了,有的男子呢,他是越深情,想的越多,就會越專注於眼前的事。因為他們知道,只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救回自己心愛的女子。就比如你爹我,我和你孃親的感情,你應該很懂。”
聽完呼延偉茂的話,呼延瓊梅的嘴角迅速的翹高。
“所以這時候,你要是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我敢確定,他一定會把你緊緊的摟在懷裡,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在乎你。”
“嗯?!不對啊,我怎麼總感覺爹你這是在賣女兒呢?”
“話不能這麼說,這是上天給你們的姻緣,而且你的性格爹還不知道,所以與其讓我們都難過,還不如順應老天的安排,大家都開心呢?”
“話是這麼說,可我總不想就這麼聽爹你的話。”
呼延偉茂:“......”
“咳咳——”
呼延偉茂收去臉上的笑容,以平時和部下們的語氣和神情再次開口:“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好好待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半步。對了,最近正是用人之際,正好將你許配給某個天雄島本島大家族,贏得他們的支援。”
呼延瓊梅:“......”
儘管知道呼延偉茂此時是說玩笑話,但根據她對她爹的瞭解,她爹絕對這麼想過。
至於她身體上的缺憾,在她決定離開櫻和本島時,就被不管如何都要再見一次楊風青的想法覆蓋。
“我什麼時候過去?要幫你帶什麼東西?”
“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我現在就開始寫信,你回去整理需要帶的東西。”
“好!”
想到不久便能見到楊風青,呼延瓊梅是小跑著走的。
......
鷹雪梅將信放下,苦惱的揉腦袋:“黃赫煊到底是馬如意的盟友,哪時候不生事端,偏要這時候,唉——父親又回去了,我該怎麼處理這個混亂的局面啊!在德涼州的五萬人馬不知道怎麼樣了。”
“此時我能調動的大軍就只剩琴川軍、京城數萬西木軍和...”
“徐家,又是一個讓我頭疼的家族。”
“稟告皇上,田善求見。”
田善,田列的長子,今年二十有三。
“叫他進來。”
“是。”
田善這人就沒有如徐勝明那麼多的心思了,進來就說明了來意:“皇上,我爹想將宋家從這世間去掉,不知是否可以?”
“可以,不過朕先說在前面,這件事京城沒辦法幫助你們。”
“我們自己就能處理好,皇上靜待佳音便可。”
“嗯。”
......
遼東,通冥河中段。兩岸笙旗遮天蔽日,大營延綿百里。
西岸,鷹作棟登高遠望。他的身後沒有一個人,所以他能毫無顧忌的自言自語。
“黃赫煊?你也起了別的心思了嗎?”
前些時日,京城爆發動盪,鷹作棟收到訊息就率領數千騎兵往臨河狂奔,想不到在渝州被攔下。
那還有什麼話,鷹作棟退回安全的城池,召集大軍平叛。
可渝州的事才剛剛平定,遼東這邊就又出了大事。
在西山城一直沒有動靜的蒼風大軍突然行動,以無敵之姿橫掃而來,他的部將在沒有他的指揮,再加上被突襲,兵敗如山倒,一直退到了通冥河的西岸。
不過說是他的部下藉著通冥河擋住了黃赫煊,還不如說是黃赫煊突然止住了前進。
所以鷹作棟才會有此一語。
“唉——突然覺得累了,風青要是能過來,我就好好休息,以後再也不管這些事了。”
“不知雪梅懷的是女兒還是兒子,時間快些,就快點到九個月後便可以了。”
鷹作棟略顯傴僂的身體又慢慢變直。
“真是上輩子欠了楊家的,如果等孫輩出生,風青還沒趕過來,我這輩子就侍奉了四代楊家的人了。”
鷹作棟都忍不住笑了,這也太神奇了。
河對岸,黃赫煊也獨自一個人站在某個高處,望著光武的大營。
“等些時日,等時機成熟了,就算岷淄江都擋不住我!”
......
光武西邊聯軍在攻打德涼,京城才平息叛亂,東邊和蒼風隔河對峙,南邊田家將要和宋家開戰。
最先起事,氣勢也是最大的常山州,自從在琴川折戟之後,最近詭異的安分守己,好像要征討光武的勢力根本沒有他們一樣。
不過越是這樣,北宮龍因派往常山州的探子就越多。
有人說過:如果你要攻打距離你比較近的敵人,就要表現出要攻打比較遠的敵人;如果你要前進,那麼你就要表現出要後退;如果你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就要表現出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
常山州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野心,不可能在之後突然安分守己。
可惜任憑北宮龍因派多少探子進入常山州,除了得知“李胥公子因為生氣過度而病倒”、“李胥公子痊癒了”、“常山百姓安居樂業”諸如此類,很雞肋的訊息。
南瓜拉城,走出一隊看不到頭的大軍,揚起漫天的塵土。
城牆上,北宮龍因才得知痊癒沒多久的李胥沉著臉,站在眾多將領前面。
“此戰務必將普拉提漠都收入囊中,特別是幾大產糧地!只要得到了產糧地,不管之後我們是否要進軍光武,我們的日子都會比現在好很多!”
“是!”
......
過了一日,到午時。
戰鼓聲響徹北邊的山谷,張望軍如一條奔流的河流,從山谷裡迅速衝去,佔據祥瑞城北城門外的空地,並以那片空地為中心,迅速擴大地盤。
等到晚上的時候,祥瑞城的北城門,在城牆上能看到的再沒有一棵樹,只有佈滿平地山巒的營帳。
張望軍沒有叫陣,祥瑞城的守軍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
雙方隔著數里,就像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一樣。
很快,到了夜晚。
楊風青領著一群將領在城牆上走過。
雖然已經計劃好了,但是他時不時露個臉,對士氣的提升還是很大的。
巡視了之後,楊風青就回去睡覺了。
昨晚月兒被龐匯贏帶走了,並在龐匯贏那邊睡了一晚。
今晚天還沒黑,她就早早地跑進楊風青的院子。到天色暗一些的時候,就說要睡了,自己跑進楊風青的房間了。
楊風青如果回去不早一些,楊月兒自己睡著了,暖心的小棉襖就要變成黑心的小棉襖了。
城外的情況,楊風青只是看了眼。
詹山崗的大營沒有放在下面的平地,而是放在了山崗上,果然人如其名!
在這也蠻好,一出門就能將祥瑞城北城門的情況盡收眼底,除了比較廢伙房計程車卒。
這挑水送飯的活計可都是他們在負責,一次挑個數十人的伙食爬一座山,真是舒坦。
此時,營帳的帳門外,擺了一桌長桌宴。
詹山崗坐著的位置,正對南方,也就是正好看著祥瑞城的北城門,桌子兩側一共坐著近五十名將領。
“巡邏不要鬆懈,先休整兩日,待大軍恢復體力,再做打算!”
“是!”
......
過了兩日,楊風青看了眼城外開始匯聚于山下的張望軍,笑了。
“哈哈——”
二狗等人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楊風青笑了,那麼一定是好笑的。
所以一群人跟著笑,將領們笑了,普通計程車卒敢不笑?沒多久,城牆上的笑聲傳遍了四面八方。
詹山崗等人聽到笑聲,急忙衝出帳篷。
看城牆上只是發出笑聲,並沒有什麼動靜,臉色都是陰冷了很多。
但是沒有一個部將說要率兵攻打祥瑞城,此時他們的公子就在裡面呢。
“今晚攻城!定要一次就讓他們感受到絕望!”
“可是公子?”
“他算什麼公子?從他害死了兩萬張望將士後,他就已經死了!今晚隨本大將軍一起行動!”
“是!”
他們才要回帳篷,祥瑞城的城牆上又傳來了聲音,這次不是笑聲,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話。
“你們自己慢慢玩吧,我們走了!”
在十三萬張望軍的眼皮子底下,城牆上的守軍有序的往後面走,很快,城牆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十三萬張望軍先是茫然相顧,然後都看向已經下來了的詹山崗。
“除了巡邏的人,叫將士們都回自己的營帳,所有將領到本大將軍的帳篷來。”
“是。”
沒多久,詹山崗的營帳裡聚集了上百名將領。
“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你們認為是怎麼回事?”
“大將軍,張望軍一定是有詐,是想騙我們像公子一樣,輕敵冒進。”
“沒錯,末將也以為是這樣的。”
“但是他們城內僅有五萬人,我們現在不輕易進去,只是從正面攻城,他們沒有在城牆上,一定阻擋不住的!”
“末將認為黃將軍說的對,管他玩什麼陰謀詭計,我們就是攻城,不管他是在城牆上守著,還是真的離開了。我們有著絕對的優勢,越是玩花樣,他們就會敗得越慘!”
...
有了前面四個張望將軍的發言,後面的人無不紛紛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也是如其他場次的戰爭一樣,分出了三個派別。
支援進攻的,支援防守的,支援先看看,再做計劃的。
詹山崗擰著眉頭,久久之後:“黃岐、王波,你們兩人整頓好大軍,如沒有意外,你們今夜攻城,試探一下虛實!”
“是!”
城外好糾結,反觀城內。
士卒們下了城牆之後,迅速拿好他們早就準備好的東西,迅速從南門走出。
祥瑞城的守軍,竟然真的離開了!
城北的城牆上,楊風青還有裘梓彤站在一個拐角之後,他們的身邊還躲著幾名身著將領服飾的男子,觀察張望大營。
“師傅,就這麼真的退走了?萬一他們今晚攻城怎麼辦?”
“嘿嘿,到了今晚你就知道了。”
......
楊風青一直沒有睡覺,看著睡在他懷裡,還不時打滾的裘梓彤,很想捏她的臉,可又不忍心弄醒她。
“皇上,你先去歇息吧?張望大營有什麼動靜,我們會立刻稟告的。”
“沒事,說不定過一會兒他們就有動靜了呢。”
嘟嘟嘟——
眾多腳步一起踩在地上的聲音自張望軍的大營傳來,雖然他們已經很輕了,奈何人實在太多,聲音疊加在一起,還是會變得很大。
楊風青立即轉頭看去,張望大營大門的拒馬被拿開,嘩啦啦的人影跑出大營。
“嘿嘿,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