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也能當上殺手了。
哪來的什麼異香,不過是原身在江府不小心染上的胭脂水粉的香氣罷了。
這時轟鳴的雷聲乍響,雨點噼裡啪啦地落下來。
倘若後面的追兵窮追不捨,想來搜到這裡也不過是時間問題,遇到下雨只會來得更快。
必須要在他們到之前把屍體給處理了。
姜蘭君垂下眼睫,蒼白的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給她平添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漠。
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徑直起身開啟了旁邊的圓角櫃門。
將最下層的衣物拿出,伸手用力按動底板的一個角,底板便翹了起來,將其取出之後下方赫然還有一層木板。
這所謂的底板其實是個夾板而已。
姜蘭君再轉身,將手臂探到櫃子與牆面的夾縫中,摸索到略微凸起的牆面後按下去。
只聽見“咔——”的一聲,底板從中間斷開。
露出了下面漆黑的洞口。
這是原身平時害怕捱打而藏起來的地方,有時也會藏些吃的東西,現在用來藏個屍體剛剛好,等追兵離開了再想辦法處理。
姜蘭君將殺手拖到洞口準備扔進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動手將殺手身上的東西都搜刮了個乾淨,還將他的面具給扒了下來。
面具下是張平平無奇的臉。
她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直接把他扔進了地洞裡,這才重新將底板合上,把夾板和衣物恢復原樣,順便用鞋抹去了血跡。
剛做完這一切,莊子外面陡然間響起了重而疾的敲門聲:
“錦衣衛查案,捉拿逆黨!”
那個殺手引來的追兵居然是錦衣衛。
姜蘭君微怔,眉尾倏地一挑。
她做的這些安排瞞過普通官兵還可以,但是想要瞞過錦衣衛只能說是天方夜譚,別的不說,光是屋子裡的血腥味就沒法解釋。
電光火石之間,姜蘭君忽然撿起地上的玉佩碎片往掌心狠狠劃了一下。
下一刻,房門嘭的被人踹開。
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們瞬間魚貫而入,聞到屋內瀰漫著血腥氣後精神一擻,目光如鷹隼般精準地掃視屋內的每一寸地方,最後在牆角找到了血跡。
順著蜿蜒的血跡,發現了蜷縮在衣櫃旁的少女。
屋外掠過的光映亮了她慘白倉惶的神情。
“……你們是什麼人?”
她的聲音顫抖,手還死死地攥著染血的碎玉。
為首的錦衣衛隊長皺起了眉,目光在她淌血的手掌上多停留了片刻,沉聲問道:“錦衣衛奉旨搜查嫌犯,你可曾見過可疑之人?”
姜蘭君佯裝膽怯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飛快地垂下頭去。
這些人裡沒有她認識的。
“沒、沒有。”
“你在做什麼?”
姜蘭君肩膀一抖,下意識將碎玉藏到身後。
沉默間隊長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而此時其他人已經在屋裡翻箱倒櫃地搜了起來,隊長不耐地道:“你去外面等著,沒有吩咐不許進來。”
她低下頭囁嚅著嗯了聲。
姜蘭君唇淺淺抿著,邊往外走邊思索著他們方才說的話,眉心微蹙。
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手快了,要是早知那個男人是反朝廷的逆黨,她就不殺他了。
屋外風雨交加,小廝們顫巍巍地在門口跪成排。
姜蘭君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餘光只來得及掃見一抹繡著金紋的黑色袍角,身旁便有人厲聲喝道:“愣著做什麼,見到裴相還不跪下!”
……裴相?
元佑年間從始至終朝廷都只有一位丞相,那就是裴鶴徵。
這一聲彷彿驚雷劈在了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