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已經按您的吩咐,將賣身契撕毀了。”她撇撇嘴,有些不滿道,“小姐,您對她這麼好乾什麼?”
謝清杳道:“她已經付出代價了。”
花蕊還想說什麼,但怕影響小姐的心情,便閉上了嘴,“您快休息吧,明天,還有好戲看呢。”
翌日,等小姐醒來後。
影謹才去了賈府。
一輛略顯陳舊的小馬車緩緩行駛在玉京城繁華的街道上。
馬車四周的木板,都被拆卸了。
周圍擠滿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百姓。
他們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帶著鄙夷、好奇和幸災樂禍,齊刷刷地投向馬車裡,頭上綁著白布的女子上。
那女子正是當朝戶部尚書之女。
此刻,她賈舒蝶著一身素白的長裙,頭上緊緊裹著一方白布,上面用墨跡未乾的濃重筆觸寫著三個大字——“我有罪”。
那三個字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像烙印一樣,將她的羞恥和罪孽昭示於眾。
她握緊雙拳坐在馬車裡,那些汙言穢語、嘲笑譏諷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要不是影謹會武功,她真的快要忍不了!
“快看吶!那不是賈大小姐嗎?怎麼搞成這副模樣了?”
“嘖嘖,聽說她以前可囂張了,把誰都不放在眼裡,這下好了吧!”
“聽說她設計陷害了謝小姐,真是膽大包天!”
“罪有應得!活該!”
“這白布上的字是誰寫的?真夠解恨的!”
一句句惡毒的話語,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紮在賈舒蝶的心上。
她緊咬著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內心的萬分之一煎熬。
原來,她自以為是的聰明算計,在謝清杳眼中,不過是跳樑小醜般的把戲,原來,她費盡心機想要除掉謝清杳,卻最終只是讓自己淪為笑柄,甚至牽連了家族。
一陣劇烈的顛簸傳來,馬車經過一段崎嶇的石板路。賈舒蝶猛地晃動了一下,額頭磕在了車壁上,瞬間起了紅痕。
但她彷彿毫無所覺,只是痴痴地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
那些曾經熟悉無比的酒樓、茶館、綢緞莊,此刻都圍滿了人群,她就好像要上砍頭臺。
半晌,花蕊道:“小姐,她好像暈過去了。”
謝清杳淡淡道:“告訴影謹,轉夠三圈就拉回賈府吧。”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酒樓雅間裡,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裴元祁衣衫半敞,衣襟上沾滿了酒漬,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斜倚在軟榻上,手中緊握著一個空了的酒壺,眼神迷離,臉上交織著痛苦。
“杳杳…杳杳…”他喃喃自語,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那個名字,聲音沙啞,充滿了無盡的懊惱。
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如同夢魘般在他腦海中反覆回放。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原諒他?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謝清杳時,她剛被肖荷訓斥,被罰站在雨裡,不能吃飯,樣子狼狽,可倔強得很。
“原來,我從這麼早就開始喜歡你了。”
當初,為了拉攏一些貴女,他默許了她們對杳杳的嘲諷,他以為,那些不過是閨閣女子間的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可忘記,謝清杳會難過。
一股強烈的負罪感和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
若是能回到過去。
他寧願付出一切代價,也不願讓謝清杳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喉嚨,他嗆了一口,便陷入了昏迷。
剎那間,裴元祁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不是皇宮!
他猛然坐起身,環顧四周。
記憶湧入腦海,杳杳死後,謝蓮華也隨之中毒,但在這一刻,謝蓮華暴露了原本的模樣,竟然想要篡位。
謝蓮華一把劍刺中了他。
裴元祁喃喃道:“難道…”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
他重生了!
“謝清杳……謝清杳……”
他一遍遍地寫著這個名字,眼中充滿了激動和難以置信。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要去找她,他要向她道歉,他要告訴她,他有多麼後悔,有多麼在乎她!
慈恩公府的牆頭很高。
裴元祁想了個辦法,假裝倒夜糞的小廝,才混了進去,然而,再倒掉好幾個院子的糞便後,還不完。
還要推車。
他忍著嘔吐,推了好幾車的糞。
“好了嗎?”
於強擺手:“一看你細皮嫩肉,就沒怎麼幹過活,前面就是小廝的住處,你快去沐浴,休息去吧,等晚上繼續。”
裴元祁恨不得打死他。
但,低頭看著身上的髒物,還是去了下人房,打算沐浴後,再去找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