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是不是做噩夢了?”
“娘!”福寧急切地下榻穿鞋,吩咐站在後面的阿嬋,“去,去收拾東西,今夜我們全家都走。”
容婉抓住女兒的手,柔和的臉上露出擔憂,“囡囡,這會兒已經是戌時,城門都關了,今晚出不了城。”
聞言,福寧動作一僵,雙眸垂下,腦海裡又浮現出噩夢裡抄家的那一幕,絕望極了。
趙應開口,“囡囡別急,爹爹已經有了辦法,你睡著的時候,爹爹去了求見了二皇子,如今身為皇長子的太子被廢,二皇子便是今上唯一的成年子嗣,在朝中還是有話語權的,他已經答應幫咱家,你不用太擔心。”
二皇子?幫趙家?
福寧對二皇子有些印象,因為哥哥曾是二皇子的伴讀,福寧以前總喜歡跟在哥哥身後,便也見過二皇子幾面,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即便聽著爹爹篤定的話,福寧心中仍然不安,“可是二皇子為什麼要幫我們?”
趙應與容婉拉著女兒坐下,趙應道:“一來,你哥哥外出讀書前與二皇子私交甚篤,二來,我們趙家確實沒有參與太子謀反,至多就是送了點禮,本來也罪不至死。”
說到送禮,福寧雙眸浮現怨懟,“爹爹管那叫一點禮?”
“你,你怎麼知道,你去庫房看了?”趙應尷尬地和女兒交代,“今天去二皇子府也沒空手去,先保住基業,家產可以再掙嘛,這是人情世故。”
福寧唰地站起來,“爹,皇族怎麼可能差咱家這點東西,二皇子真的會為此幫助我們?”
趙應:“對我們來說是大事,對皇子來說,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相信爹爹不會看錯的,倘若真的沒有轉圜餘地——”
趙應頓了頓,而後聲音與眼神都凝重幾分,“囡囡,你是定了親的,按照本朝律例,即便抄家你也不會有事,至於你哥哥,遠在異地,他能跑得掉。”
福寧想到抄家的這種可能,心疼得都無法呼吸了,質問道:“那你和娘怎麼辦!你們不能這樣,還不如我們一起跑了勝算大呢!”
她的聲音帶上哭腔,孃親伸手為她抹去眼淚,她聽見娘說——
“你爹原本是想讓我們跑,可是今日聽說了另一樁事,幫助太子造反的那位大人,他的家眷提早跑出城,被山匪捉住,人財兩失,剩下的活著的人被官兵抓回來,被攝政王判了全族斬首。”
“囡囡啊,但凡有一線生機,爹孃也不能讓你過顛沛流離的日子,還好你早與長平侯府定了親事,長平侯夫婦也是看著你長大,他們絕不是拜高踩低的人,蘭亭那孩子滿心只有你,一定能護你餘生無虞。”
容婉擦拭著女兒的眼淚,自己也不禁落下淚來,趙應拍拍夫人的肩,對福寧道:
“待會肚子裡墊些東西再睡,爹孃先走了。”
福寧看著爹孃離開,眼淚唰唰地掉。
可她想要的不是一個人餘生無憂,而是一家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生活突然就這樣了。
福寧低頭,這才注意到桌上的飯菜,只有一盤茄子肉沫,若是往常,至少是有三菜一湯的。
看來,爹爹是把最後的家底全都掏給二皇子了。
若二皇子收了錢真能為她家消災,那也是好的,可萬一不能呢,明天攝政王要怎麼對爹爹,怎麼對趙家……
福寧不知道,恐懼與不安讓她突然哭出聲。
“嗚哇——”
也沒有心情吃飯,她趴在桌子上,將臉埋在臂彎裡抽泣著。
但哭歸哭,她總是要想一個辦法的。
忽然,感覺額頭硌得慌。
她直起身,掀開袖子。
看見手腕上的東西,一驚。
剛才一直沒注意,蛇狀的黃金手鐲,竟就這麼戴在她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