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福寧照著記憶中的路線,跑到了江月嬌的院子。
她躲在屋外的草叢中、窗臺下。
算起來,她好多日沒見過嬌嬌了。
這些天,因著家裡的事,還有變成貓的驚險奇遇、崔家退婚,簡直度日如年。
日後有機會,她定要與嬌嬌好好說說。
昔日,嬌嬌的話,猶在福寧耳邊:
“皎皎,你最近瞧見崔蘭亭了嗎,我聽說許多世族子弟到了年紀都喜歡去勾欄酒肆,你可得小心些。”
“崔蘭亭這個人,對旁人總是一副疏離的模樣,如今他是喜歡你,若日後不喜歡你了,恐怕對你也是如此。”
“崔家高門大戶,等你嫁過去,他還未必護得住你,要我說,他崔蘭亭有什麼好,還不如嫁個知心溫柔的,趙伯父好些個學生,皎皎隨便選一個,誰敢對你不好。”
“我看他就不是專一的人,只怕會負了你,要不我替你試探試探?”
當時,福寧是拒絕了的。
甚至因為嬌嬌總要說崔蘭亭的壞話,她們有陣子還鬧過不開心,再往後嬌嬌就不說了。
如今看來,嬌嬌說得不完全是錯的。
無人關注的草叢中,一隻小貓趴著,正上方,是伯府二小姐的閨房窗臺。
兩扇窗戶大開,窗前,穿著淡紫色襦裙的少女正親自描著上弦月狀的花鈿。
江月嬌長相明媚,卻梳著不能放大她美貌的垂掛髻,兩側披散的頭髮,還紮了幾隻小辮子。
她對著銅鏡,雙眸中充斥著對自己容貌的焦慮,好不容易化成的花鈿,她並不滿意,擦了再重畫,語氣急躁地向丫鬟確認,“皎皎今天不來了?”
心腹丫鬟丹心回覆:“是,趙大人已經被革職在家,還捱了板子,如今老爺取代了趙大人的位子,大小姐也將成為攝政王妃,小姐再不用屈居趙小姐之下。”
福寧聽聞,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窗臺,什麼叫屈居她之下?
這個角度看不見嬌嬌,可她不解,為何嬌嬌的丫鬟要這麼說話。
即便爹爹的官職曾在江伯伯之上,可她從未委屈過嬌嬌啊!
隨即,便聽嘭的一聲,房中像是砸了什麼東西。
“閉嘴!”江月嬌的聲音聽不出歡喜,“往後別再讓我聽見這種話。”
窗臺下,神經緊繃的小貓咪,鬆了口氣。
還好,嬌嬌還是嬌嬌。
嬌嬌才不會那麼想呢。
福寧繼續窩在草叢中,自知當下的自己不可能與嬌嬌相認,她忽然有些唾棄自己。
明明心裡是相信嬌嬌的,可是來了伯府,第一時間卻是跑來嬌嬌的閨房偷聽。
或許潛意識裡,她還是擔心害怕的,怕嬌嬌與崔蘭亭,一起背叛她。
她怎麼能,不相信嬌嬌呢……
就在福寧唾棄自己時,又聽房中響起一道腳步聲,待腳步聲停了,來人稟報道:
“二小姐,長平侯與侯夫人、世子,都來了。”
長平侯府的人來了,下人為何要單獨向嬌嬌稟報?
方才還鬆了口氣的福寧,很快便沒法保持樂觀了,因為她聽見了嬌嬌透著歡喜的回覆——
“他,他真的來了?”
“沒與趙福寧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