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昭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時代怎麼了?
怎麼能尊卑不分,黑白顛倒呢?
她的慶兒可是個兒子啊!帶把的!以後要承襲世子之位的!
但是這一回,沒人再理會殷昭。
凌旭強壓著慶兒給姎姎道了歉,一張臉也染上薄薄的怒氣,不知是在生誰的氣。
慶兒覺得好沒面子,又不敢再哭,打起嗝來,“嗚嗚嗚,侯府一點都不好玩,我想回北疆,我要每天跟爹孃在一起........”
殷昭也抹起了眼淚,“走,兒子,咱們走,回屋裡去,娘給你做好吃的,晚些時候咱們去給你爹上香。”
一大一小的背影,袖上還彆著白花,離開的時候格外寂寥蕭索。
就連孟清沅都有些不好受了。
說到底,不過是個剛沒了父親的小孩兒,就算頑劣了些,也並非不能包容。
方才,是不是她太咄咄逼人了?
回過神來,凌旭的臉色還僵著,“我有些公務還沒處理完,午膳不必等我了。”
說完就走了。
“母親,父親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
回屋路上,姎姎怯怯問道,有些後悔,“早知道我不說慶兒砸了我的.....這樣父親就不會生氣了.......”
孟清沅的眼眶有些發酸,緊了緊牽著女兒的手,
“你父親沒有生你的氣,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下次遇到欺負的時候,你只管說出來,別怕。”
“父親和母親,都會為你做主的。”只是這一句話,顯然沒了什麼底氣。
午膳用的無甚滋味。
一天下來,孟清沅面色始終鬱郁,丫鬟紫葉看在眼裡,有些心疼,遲疑了半晌,還是說道,
“夫人,奴婢覺得,殷姑娘對世子的態度有些不尋常!”
屋外亂鴉聲聒噪,孟清沅聽得心驚、不安。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不尋常的,阿旭同我說過,他只是為了報恩。”
“兄長為救他命喪黃泉,他照拂殷昭母子也是應該的,今日若非事關姎姎,我也不會如此。”
孟清沅喃喃自語,不知是在說給紫葉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紫葉不忿,“侯爺要報恩,怎麼不先把夫人的恩報了?您這些年操勞辛苦,孝順侯爺的長輩,教養侯爺的女兒,這些侯爺就視而不見嗎?”
孟清沅笑了,“夫妻之間,哪能事事都算得那麼清楚?再說這些年我在後宅辛苦,阿渝不也在外征戰掙功名嗎?”
“呵!他掙來的功名,給自己請封侯爺,為殷昭求來珠寶金銀,可半分沒有落在夫人身上!”
紫葉振聾發聵一句話。
孟清沅沉默了。
冷風入室,她忽然覺得身上有些冷。
眼眶悄無聲息一抹紅。
一直到晚上,凌旭才回屋。
“清沅,姎姎睡了嗎?”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溫和模樣,像是白日裡的芥蒂半點沒發生似的。
孟清沅心裡也撫平了些,“睡了,怎麼了?”
凌旭神秘兮兮,掏出一個布袋,“給姎姎帶了栗子糕,小孩兒都愛吃,你明日給她,她一定高興!”
孟清沅眉心微頓,隨即點頭道,“好,姎姎若知道是你給她買的,肯定喜歡。”
說著孩子,氣氛自然而然便融洽了。
凌旭望著孟清沅,神色有些歉然,想為白日裡的事解釋,想了想,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於是輕輕上前,擁住她,“清沅,我今天不是有意在那麼多人面前下你面子的。”
“嗯,我知道,夫君以後別再這樣就好了。”
她順坡下驢,也不忘給自己討一個承諾。
凌旭果然頓了頓,說,“是,我再也不會了。”
孟清沅這才從案上取出雜務單子,略掃了一眼,隨即轉過頭來,問,“夫君,殷姑娘的進門宴將至,很快就是凌家人,總不能一直住在客房,得給她挪到主院這邊來。”
凌旭點點頭,“你費心就是。”
“那住在昭華苑,如何?”
昭華苑富麗堂皇,屏風雕案應有盡有,是個好住處。
但.....和他們所住的芳菲苑極遠,一個在府南,一個在府北,走路都得費上一會兒功夫。
孟清沅緊緊盯著陸渝,不錯過他每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