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心都跳出了嗓子眼:“祖母,您這是何意?”
眼見凌老夫人只是盯著自己不說話,他心下更是慌亂。
今日該沒有露出破綻才是。
“殷昭自然是兄長之妻,祖母為何又來問我?”他強自鎮定道。
凌老夫人沒注意到凌旭的不自然,語重心長的說,
“婚配講究一個門當戶對,我看殷昭行為狂悖,不像有教養的世家女。別是你兄長被矇騙了,我們侯府是絕不能娶一個身世低微的人進門的。”
見凌旭神色愣愣的,她皺起眉,“怎麼,我說錯了?”
私相授受,未婚先孕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難道還不是行為狂放?
凌旭這才知曉是自己多心了,微不可聞鬆下一口氣。
當年他在戰場上初識殷昭,她英姿颯爽不輸男兒,只是那時候她更青睞阿兄,對自己總是不假辭色。
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又肯了。
於是他和殷昭順理成章相知相戀,還有了慶兒。
只是這些話,是萬萬不能讓祖母知曉的。
他不在家的這七年,他那位賢名在外的夫人怕是已經把凌家上下的人心收的服服帖帖。
祖母未必肯幫自己瞞天過海,而且絕對也容不下殷昭。
反正阿兄已死,把殷昭母子安在他頭上,也算是各方周全的好事。
聽得孫兒把殷昭的家世說完,凌老夫人眉心一擰,“一個邊陲小城的守將之女,怎配做我凌家正妻?”
凌旭緩聲勸道,“殷昭雖然禮儀粗疏了些,但為人豁達大方,心性純善,不似世家貴女那般驕矜做作,相處久了您自能知她秉性,而且慶兒畢竟是您的親重孫........”
“若非念在慶兒是我重孫的面上,殷昭連我凌家大門都進不了!”凌老夫人重重擲下茶盞,神色不善。
凌旭暗鬆口氣,說,“孫兒謝過祖母,只是祖母,阿兄因救我而死,於情於理我都該照拂好他的遺眷。”
“殷昭嫁進凌府長房,屆時少不得廣邀賓客,還請祖母允准,大辦宴席,給殷昭體面。”
凌老夫人下意識有些不願,一個孀婦,又是未婚先孕,有什麼體面?
當年清沅以國公千金的身份下嫁,又是她和老頭子親自登門三回才求來的親事,也未曾大興宴席過。
想到這裡,她又不免嘆氣,“娶個這樣的女子進門,真是給人添堵,你妻子賢惠,這些年在府裡操勞忙碌,她倒好,在戰場上還不檢點,勾得兒郎與她廝混,簡直不成體統!”
凌旭神色半隱在屏風之下,有些難堪,低下頭不再言語。
凌老夫人嘆息一聲,她老了,管不了兒孫的事情了,“隨你吧,你倒是個記恩的,當年自己的喜宴都未曾上心,如今卻肯對殷昭照拂,你阿兄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凌旭這才應了一聲,道,“那進門宴一事,孫兒明日便告知清沅,讓她多費些心來操辦。”
凌老夫人點點頭,望向多年未見的孫兒,慈祥的笑笑,招招手讓他與自己坐在一處。
看著近在咫尺威風凌冽的孫兒,凌老夫人心下百感交集。
她一直以來更偏愛長孫凌晟,可惜天不假年,如今長孫橫死,即將進門的孫媳又是個小戶之女。
長房這一脈,算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