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想給她一個名分
“你武功那麼好,如果別人打你,你能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亂?”趙無憂問。
素兮笑了笑,“怕是不能,總是習慣了還手,怎麼能做到巋然不動呢!”
“那便是了!”趙無憂笑道,“方才我見這兩個莽夫與那書生動手,一介書生,被熱水潑在身上,不避不躲,而且連眉頭都曾皺一下,不是很奇怪嗎?能入七星山莊者,必定有所作為,不可能這般沒用。莽者喜怒形於色,何足為懼,你說呢?”
素兮點頭,“公子所言極是。”
“好了,我們是來找東西的,就不必理睬,平素只當是小心點就是。如今是比武之期,莊內人多眼雜,切莫多生事端。”趙無憂眉頭微蹙,“我不能在金陵城待太久,所以得速戰速決。”
“公子的意思是——去找老莊主?”素兮問,“可是老莊主如今病重,只怕是見不著的。”
“這七星山莊裡,誰最有能力奪得莊主之位?”趙無憂問。
素兮不明所以,“老莊主一共有五個兒子,論武功當屬大公子,論聲譽則是二公子。老三老四資歷平平,不值一提。老五是個白衣書生,沒人見他動過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武功。這些年老五一直在外求學,估計能在比武之前趕回來。”
“書生?”趙無憂覺得跟書生打交道倒也不錯,好歹不會動手動腳,不像某個死太監那樣,仗勢欺人,恃強凌弱。
“是!”素兮笑道,“這些年七星山莊的人很少見過他,因為是個書生,所以江湖人也都沒在意過他。七星山莊在此之前,也都是大公子和二公子在打理。”
“這麼說來,能奪魁的大概就是這二人之一。”趙無憂思慮。
素兮頷首,“約莫是,不過現在大公子的呼籲聲比較高,畢竟比武比武,就得以武服人。宋家在金陵城裡算是大家族,所以到時候城主可能也會來。”說到這兒,素兮看了趙無憂一眼,“公子得有心裡準備!”
“放心吧,縱然劉弘毅認得我爹,卻未必認得我。”趙無憂這病怏怏的白衣書生模樣,誰能把她跟躋身朝堂的禮部尚書,玩弄權術的小丞相聯絡在一起呢?
白衣書生,翩翩少年,怎麼看都不像是心狠手辣之輩。
素兮點頭,“那咱就等等看,明日就該正式開始比武了。”
“若有機會,我要會一會這大公子和二公子。”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
“卑職明白!”素兮俯首。
見,自然是要見的,趙無憂可沒有時間看什麼比武。她要佛珠!只要拿到佛珠,就不成問題!素兮開始在山莊內伺探,莊內莊外,江湖人云集,熱鬧的同時也夾雜著太多的危險。
有人純粹是來看熱鬧的,有人卻是奉命來搗亂的,還有人也跟趙無憂一樣,抱著竊取之心,為了山莊裡的某些東西而來。
這七星山莊裡的事情,可不像表面上所見的這樣簡單。
夜色,靜謐。
淺喘低吟,女子柔若無骨,男兒勇猛剛烈,渾然是一副百鍊鋼化作繞指柔的畫面。男人和女人,也就那麼回事,可心態卻完全不同。
佔據與被佔據,愛與被愛,從來都不公平。
暖暖睡著了,被奶孃帶走。
劉弘毅抱著懷裡杜玉嬈,眉目微凝。那一眼成刻骨,可她再也不會笑了。他知道為什麼,可他也無能為力,很多東西很多人,死不能復生。
輕柔的吻上她的眉心,那柔軟的觸感,讓她在睡夢中凝眉,翻個身窩在他的懷裡,再不似白日裡的淡漠疏離。他最喜歡的,也是她睡著的模樣。
因為這個時候,是兩個人最能和平相處的時候。
可她總是抗拒,總是排斥。
即便他們的女兒都已經這麼大了,即便他此生也就這麼一個女兒,為她所出。
天亮之後,他就該去辦事了,穆百里來了金陵城,他再也不能躲著。否則時日長久,必定出事。與其把穆百里放在暗處,還不如讓他走到明處。
放在明處,行事作為,穆百里總歸會有所顧及和收斂。
這金陵城,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等著杜玉嬈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劉弘毅起身穿衣。
“你再睡會。”劉弘毅道,“我這兩日可能有些繁忙,你照顧好自己和暖暖。”他回眸衝著她笑,話語溫柔,“玉嬈……等辦完這些事,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杜玉嬈抿唇,垂眸沒有說話。
劉弘毅抬步走出房門,雪後的天氣乾燥至極,但陽光也是極好的。金陵城的天,就像美人臉,最是喜怒無常。
穆百里已經梳洗完畢,他已經知道了劉弘毅正在往這邊趕來,乾脆不避不躲。
是故劉弘毅進門的時候,彼此的臉上都沒有半點訝異之色,就好像稔熟的朋友,在早已預定的場合裡,如期見面。沒有驚喜,也沒有波瀾壯闊。
可是各自心腸,一個個都有自己的盤算。
“劉某招待不周,還望督主莫要見怪。”劉弘毅俯身作揖。
穆百里端坐在梳妝鏡前,骨節分明的手,還握著那柄玉篦子,“城主來得極是時候,本座又豈會怪罪。是本座不請自來,擾了城主的安生。”
劉弘毅面上一緊,“我一定會加強金陵城內的防衛,請督主放心。”
“本座倒也罷了,若是讓那些北疆蠻子入了城,也不知道城主要多久才能發現呢?嗯……”穆百里笑吟吟的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俯身作揖的劉弘毅。
他尾音拖長,那一副不怒自威的姿態,讓劉弘毅脊背發涼。
走上前,穆百里輕輕的拍了拍劉弘毅的肩膀,“得了,別再躬著了。本座來這兒是來找人的,城主也不必拘束。這金陵城的防衛工作,你比本座清楚,朝廷能讓城主執掌重兵,自然是有朝廷的考量。城主忠心愛國,本座還是信得過的。”
穆百里信得過,朝廷更是信得過。
一聽穆百里不是為了金陵城的防衛之事前來,劉弘毅的心裡便舒緩了少許,“敢問督主,還是因為那個扎木託?”
“人在這兒,卻找不到蹤跡,城主覺得這是為什麼?”穆百里問。
劉弘毅眸色微凝,“若不是易容,就該是離開了。”
“離開?”穆百里笑得涼涼的,“大隱隱於市,他還能去哪?這金陵城內,也許有他想要的,所以他才會在此逗留。”否則跑了那麼多年,為何突然出現在金陵城。
他就不相信,扎木託會這麼輕易的離開。
而且據探子回報,金陵城附近並沒有扎木託的活動跡象。
扎木託混跡在人群裡,不知意欲何為。
當然,這些話穆百里是不可能告訴劉弘毅的。一則是秘密,二則劉弘毅還不夠資格知道這些。
深吸一口氣,劉弘毅道,“既然如此,那劉某一定協助督主,找到此人。”語罷又道,“督主,此處人多眼雜且多有不周,還請督主移步。”
穆百里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裡久住,自然是要走的。
街上有些熱鬧,劉弘毅道,“金陵城宋家,如今要舉行比武定莊主,是故城內有些熱鬧。不過請督主放心,我已吩咐下去加強戒備,絕不會有所疏漏。”
“宋家?”穆百里道,“便是前奉鑾大將軍,宋遇春的後人?”
“是!”劉弘毅頷首,“不知督主是否有興趣?”
穆百里瞧了他一眼,笑得涼涼的,讓劉弘毅心裡直發毛。急忙改了口,“早前七星山莊已經誠邀劉某去主持比武大會,督主您若是能大駕光臨……也不知宋家,是否有這個福分。”
“別漏了本座的身份。”穆百里這話,算是應了下來。
七星山莊這麼大的事兒,趙無憂不可能不知道,扎木託也不可能沒察覺。
劉弘毅沒敢洩露穆百里的身份,七星山莊內的比武擂臺早就已經擺好。凡是宋家子孫,都有資格參與這一次的比武。
江湖人除了圍觀,更有甚者應邀參加。
大公子二公子,各有陣營,其手下能人輩出,不少江湖人也都投誠其下。就看著最後,是誰能贏得高高在上的莊主之位。
大公子宋廣漢,二公子宋玉良,三公子宋文生,四公子宋維文。唯獨沒看到老五!那傳說中的白衣書生,似乎沒來得及趕回來。
因為老大和老二算是壓軸,所以開場自然是老三和老四的人在交手。
老莊主病重,所以這決定權暫時就落在了劉弘毅的手裡。
劉弘毅出現的時候,眾人行了禮。
“穆爺,這邊請!”劉弘毅畢恭畢敬。
宋家人雖然不明所以,但聽得劉弘毅尚且這般恭敬,便知曉其中厲害。此人,怕是不簡單,不可怠慢。
穆百里掃一眼校場上的人,沒找到自己想要找,便也施施然的收了視線,徑直去看比武的擂臺。擂臺上已經說明了比武的規則,上臺之前也都簽署了合約,要求點到為止,不可妄傷性命。
乍見穆百里出現的那一瞬,趙無憂內心的是無奈的,這個陰魂不散的死太監,走哪都看著礙眼。算起來,也是命中剋星,專門來克她的。
趙無憂當然不敢現身,躲在校場的圍牆外頭,一個人靜靜的坐著,只能聽裡頭的動靜,而不能入園內觀看。雖然她對那些蠻子般的打架鬥毆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是她也想知道最後誰最有可能勝出。
不然她若是下錯了籌碼,又怎麼能套得佛珠的下落呢?
這七星山莊裡的人,一個個都口風緊得很,昨兒素兮在七星山莊繞了一圈始終沒能找到可用的訊息,可想而知這宋家治下的七星山莊,著實不簡單。
紀律嚴明,應當不是尋常的商戶人家,江湖門第。
百無聊賴的坐在這兒,趙無憂揉著眉心,乾脆起身去走走,橫豎這園子她是不能進去的,還好有素兮在裡頭盯著。
這七星山莊地處偏僻,外頭便是隔壁,再出去就該出金陵城了。站在莊內的後山上,眺望著城外茫茫的戈壁,倒也是別有風味。趙無憂很少能像現在這樣閒下來,用一份閒適的心,去看一場浩瀚的美。
這裡不似自己的梨園,沒有那種細膩,唯有粗獷的壯觀。
這是她此生從未見過的,有時候覺得,應比江南水鄉更讓她有種歸屬感。總覺得這畫面很熟悉,總覺得對這個金陵城,有種莫名的情愫。脖子上掛著的,是母親給的平安玉佩。
“你為何在此?”有清朗之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早前見過的白衣書生出現在自己身後。
趙無憂一愣,當即退後半步,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防備,就像是滿身刺的刺蝟。身在他鄉,當更小心謹慎。
“你不必害怕。”書生說,“我叫昊天,你叫什麼?”
“免貴趙。”趙無憂可不敢說自己叫趙無憂。
“你不去看比武,一個人留在這兒做什麼?”昊天靠近。
趙無憂袖中藏著短刃,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早前她就看出來了,這男人的武功不弱,而且隱藏極深。趙無憂不太清楚江湖人的規矩,這也不是她的京城,所以只能俯身作揖,幾近恭謹。
“在下不是很喜歡打打殺殺的事,是陪著友人一道前來。打擾公子了,告辭!”趙無憂轉身就走。
“我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昊天輕嘆,“你說打打殺殺有什麼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趙無憂頓住腳步,“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便是江湖,縱然朝堂,哪怕是家族之內,兄弟鬩牆,父子相殘的事兒,也不在少數。何時人人都斂了那骨子裡的貪婪之心,縱然武功絕世也不會再有廝殺。”
“你倒是看得透徹。”昊天笑了笑,“不知兄臺可否有意,與在下去風來小築喝喝茶敘舊?橫豎這莊子的人都去看比武了,我也找不到人陪,你也孤身一人。”
風來小築就在西廂外頭,趙無憂心頭腹誹:果然是個懂人心的。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趙無憂覺得有必要反省一下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喜怒形於色?難不成是因為前段時日跟死太監相處久了,以至於自己的忍耐性子都被死太監擾亂了?
停!
她心裡訝異了一下,好端端的怎麼又想起死太監了?
這個該死的閹人!
風來小築,環境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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