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85章 督主撞邪了?

城主府裡自然好不到哪兒去,極度壓抑的氛圍,讓整個城主府變得如地獄一般的冷冽。分明是漸暖的天氣,可城主府內卻如同三九天氣,冷到了極點。

杜玉嬈死了,劉弘毅的心也死了。

他知道杜玉嬈是因為丁水生死的,可他更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抱著冰涼的屍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心愛的女人,可抱了一夜,她也沒有睜開眼。

“玉嬈,你不是說,聽我說我愛你,會很難過嗎?既然那麼難過,你就起來應我一聲吧!”他面如死灰,眼中帶著溫暖,唇邊帶笑顫抖的笑意,“玉嬈,我給你機會彌補,你一定要彌補我。”

門外,是暖暖的哭聲。

孩子哭了一晚上,哭得累了,就趴在奶孃的懷裡睡一覺,睡醒了又繼續哭。連暖暖都知道,娘沒了!以後,她就是沒有孃的孩子了。

別看孩子小,其實她什麼都知道。

“玉嬈你聽,暖暖哭了。你不心疼嗎?那是你懷胎十月,為我生下的寶貝女兒,你疼了她那麼多年,怎麼說不要就不要,說撒手就撒手了?我還等著她長大,與你一道送她出嫁。”劉弘毅又哭又笑。

淚流滿面,卻已無人能見。

她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拂過她冰涼的面頰,劉弘毅泣不成聲,“你說得對,我又能拿你怎麼辦呢?打不得罵不得,如今把這一輩子要流的淚,都隨你一起帶走。杜玉嬈,你是這世上最狠心的女人。”

暖暖還在外頭哭,劉弘毅已經痛徹心扉。

可再痛,也得活著。

玉嬈死了,暖暖還在。他還有他們的女兒,還得好好的照顧女兒,不能讓她泉下難安。

終於,劉弘毅開了門。

暖暖一下子衝進來抱住了劉弘毅的腿,“爹,我要娘——”扭頭看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撒腿就要往那裡衝,卻被劉弘毅快速抱在懷裡。

“暖暖,別哭。”劉弘毅抱緊了女兒,“以後,爹陪著你。”

暖暖不斷的掙扎,“娘!娘……”

“暖暖以後,只有爹了。”劉弘毅抱著她出門,他不願女兒再見到杜玉嬈冰冷的屍體,滿身是血的模樣。有些東西,不適合孩子見到。

還是在孩子的心裡,為她留一個完美的印象吧!

至少那樣,暖暖的娘,永遠都是最美麗的,而不是冰冷無溫,鮮血淋漓。

暖暖的眼睛是腫的,整個人哭著睡,睡醒哭。孩子小,看著格外可憐。天磊早已買了金陵城內最上等的棺木,就等著為杜玉嬈修整遺容,斂屍入棺。

可劉弘毅不出來,天磊也不敢吭聲。

丁水生萬念俱灰的在院子裡躺了一夜,天磊一直讓人盯著,免得被人下手。如今劉弘毅出來了,自然可以開始處置昨夜的事情。

丁水生自知必死無疑,何況他也沒想苟活於世。所有的信念都隨著那一劍而塵埃落定,再也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只不過——天磊俯首行禮,“夫人失蹤了。”

一夜的時間,足夠孫曉雲逃出金陵城。

可她又能逃到哪兒去呢?以為出了金陵城便是安全的?

當他劉弘毅是死的嗎?

“如果不是你,玉嬈不會死。”劉弘毅面如死灰的盯著丁水生,“都是因為你,她活得一點都不快樂。也是因為你,最後斷送了她的性命。我們本來可以重新開始,我一直將她保護得好好的,可是你一出現,什麼都沒了。”

丁水生笑得悽楚,“劉弘毅,你還有臉說你保護她?如果不是你強迫她,此刻她與我已經是夫妻,我們可以在山間小屋過最幸福的日子。男耕女織,饒是你有天家富貴也無法取代這樣的平靜生活。是你毀了她,你還在這裡義正詞嚴的說著,你有多愛她,她有多幸福?”

“如果不是你們,她怎麼會痛苦的活了那麼多年?這些年你們拿我來控制她,讓她得不到自由。劉弘毅,這就是你所謂的疼愛與保護嗎?是你讓她痛苦一生,如今還有臉說愛她!你若是愛她,那你有問過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嗎?”

劉弘毅緩步上前,眸色通赤,突然揪起丁水生的衣襟,眸中狠戾畢現,“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何況她如今愛的是我,不是你丁水生。她幸不幸福,也是我與她的事情,輪不到外人插嘴。我只知道,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她不會痛苦,她只會與我共白頭。”

下一刻,劉弘毅青筋暴起,“你聽明白沒有?她愛的是我,她想與之共白首的人也是我,不是你丁水生。你丁水生是個什麼東西,如果不是玉嬈,我早就殺了你。是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該殺了你永絕後患。若非如此,今日她不會死不會離開我。是你都是你,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音落瞬間,冷光乍現,劍光迸射。

天磊手中的冷劍已經落在劉弘毅手中,冰冷的劍刃直接看上丁水生的肩胛骨。看在肩胛骨上,人不會直接斃命,卻能疼得半死。

鮮血不斷湧現,順著劍刃滴落在地。

丁水生的面色已然慘白如紙,而眼前的劉弘毅卻是眥目欲裂。彼此生恨,恨之入骨。為了一個女子,恨不能將對方生吞活剝。

劉弘毅握劍的手止不住顫抖,他想殺丁水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從來沒有像此次這般決絕。咬牙切齒,一雙血色雙眸,充滿了對死亡的憎恨。

他恨,恨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可是下一刻,他卻將準備等死的丁水生丟在地上,呵笑兩聲,“想死是嗎?沒那麼容易。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痛快,你該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天磊一怔,“城主?”

手起劍落,劉弘毅生生挑斷了丁水生的腳筋,丁水生一聲淒厲的哀嚎,伴隨著鮮血的流淌。

便是天磊也看得愣住,這個時候不殺了丁水生,還留著他幹什麼?

“把他關回大牢,熔鎖。”劉弘毅重重合上眼眸,“你就在大牢裡,好好的為玉嬈抄寫往生經,一生一世!”

丁水生笑得蒼涼,“劉弘毅,其實你是最可憐的。至少我得到了玉嬈全部的關愛與擔心,可是你呢?縱然她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卻始終不瞭解她。就算她最後愛的是你,又能怎樣?終究是你造孽太深殺孽太重,所以你註定了這輩子,愛而不得,得而不久。這是你的報應!”

天磊命人塞住丁水生的嘴,快速將其拖下去。

地上的血跡很快就會被沖刷乾淨,死去的人也會很快下葬。這天地之間所有的生離死別,都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杜玉嬈死了,可是生活還是得繼續。

冰冷的靈堂,冰冷的棺槨,躺著冰冷的女子。

心愛的女子,再也無法抱在懷裡,午夜夢迴時除了那一聲不捨的囈語思念,於人世間,再也不會留下任何東西。人這一生傾心一人本就不易,傾心一生更是難得。

把心丟了,埋入黃土,就再也活不回來了。

這金陵城被一片陰霾籠罩著,前段時間是七星山莊的老莊主過世,風風光光的大葬。如今變成城主府的杜姨娘出殯,天氣漸暖,若不早早下葬對杜玉嬈的屍身保持不好。

當年他與她,不過是個口頭承諾,未有交拜。

開始是她不願,後來是她淡漠疏離,漸漸的這件事便過去了。

如今看著那滿目飄零的冥幣,他才想起來,原來欠了她一樁大婚。所以這喪事,乾脆辦得風風光光的,在冰冷的靈位上,鐫刻著夫人二字。

在他眼裡,她一直都是他的妻,深愛的妻。

以後也是,永遠都是。

“我一直說得那麼清楚,你為何不肯應我一聲?饒是因為我而導致你母親的離世,這麼多年了,我們又有了暖暖,多少恩怨都該放下了不是嗎?你若真的恨我,大可捅我幾刀。於你的笑容而言,再疼也值得。可你為何就不懂呢?”他痴痴的抱著她的靈位,眸中淚腺已幹,再也流不出眼淚。

暖暖推搡著父親的胳膊,帶著濃濃的鼻音哽咽著問,“爹,娘什麼時候會回來?爹,娘還會回來嗎?爹,娘是不是不要暖暖了?”

左手抱著靈位,右手抱著女兒,劉弘毅重重合上眉眼,“以後,不許再提你娘,明白嗎?以後,暖暖只有爹!”

暖暖“哇”的哭出聲來,嚎啕大哭,不知撕碎了誰的心。

城主府驟變,劉弘毅自然無暇顧及其他,毀滅性的痛已經將他徹底湮沒,那些有的沒的便已經沒那麼重要。

金陵城陷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連大街上都沒什麼人。那些個歡聲笑語之地,也主動歇業幾天,免得觸怒了城主,招致不必要的災禍。

七星山莊內,鍾昊天靜靜的聽著管家的彙報,有關於這些日子金陵城發生的樁樁件件。

“也就是說,趙大人就在七星山莊鄰近的園子裡?”鍾昊天凝眉。

心想著,果然是燈下黑。他找了趙無憂這麼久,始終沒能找到她的下落,卻沒想到趙無憂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著。

高,著實是高。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管家頷首,“是!”

深吸一口氣,鍾昊天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管家行了禮,畢恭畢敬的退下。

鍾昊天揉著眉心,獨自一人坐在亭子裡,抿一口香茗,不禁勾唇一笑,“這算是燈下黑吧?誤打誤撞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別小看了東廠那群狗腿子,一個個的鼻子靈得很。你若大意,下一個死的就是你。東廠殺人,從不手軟。”身後的假山山洞裡,傳來冷冽而低沉的聲音。

放下手中杯盞,鍾昊天笑道,“你覺得東廠的人,會發現你在這兒嗎?”

那人笑得寒涼,“發現了又如何?這是金陵地界,不是京城。東廠的爪牙還不至於蠢到,要做強龍來壓地頭蛇的事情。”

“所以你好好養傷。”鍾昊天起身,“趙無憂那頭,我會留意的。畢竟人在東廠的手上,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我不能拿七星山莊所有人的命,去搏一個趙無憂。只不過,趙無憂似乎已經懷疑你在七星山莊的存在,你就不怕她告訴東廠的人?”

“哼,趙無憂如果能真心與東廠合作,就不會故意給我指條明路,讓我藉故逃脫。趙家與東廠,是不可能聯手的。饒是面和,也是心不合。”那人篤定,趙無憂不可能將訊息告訴穆百里。

鍾昊天點點頭,“雖然是個病秧子,但看上去骨頭很硬。”

“何止是硬骨頭,還是剝了皮的狐狸,縱然是穆百里,小心謹慎也只能與她打個平手。高手對決,眼前的輸不一定是真的輸,而短暫的贏肯定不是真的贏。放心吧,等我的傷好了,我就會離開。”那人道,聽聲音著實有些中氣不足。

鍾昊天長長吐出一口氣,回眸望著假山,“到時候,師父會去哪兒?”

“走一步看一步吧!橫豎你的事情已經辦完,我也能走得安心。”那聲音戛然而止,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走一步看一步,曾幾何時,他也這般想過這般說過。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其實是無望而茫然的吧!因為沒有把握,也不知是否能達成所願,於是乎便不願多想未來之事。

可是現在呢?

他已經是七星山莊的莊主,再也不是那個流浪四方的少年。

低眉望著杯盞,猶記得與趙無憂品茗對飲的日子。那個白衣素裳的少年,眉目如畫,永遠一副病怏怏的孱弱之態。杯盞猶溫,笑顏已逝。

他突然笑了一下,想起那一日抱著她回房的情景。身為男兒,竟孱弱得如同紙片人一般輕薄,彷彿風一吹便會隨風而逝。身量纖纖,柔若無骨,抱在懷裡也是軟軟的,格外舒服。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趙無憂身上似乎有種不知名的東西,在吸引著自己。比男子多了幾分清新,比女子多了幾分博弈天下的胸襟。那種萬事渾然在胸的從容姿態,宛若與生俱來,矜貴中透著迷人的儒雅。

頓了頓,鍾昊天凝眉,他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一聲嘆,真令人哭笑不得。

趙無憂打了個噴嚏,當下愣住,筆尖上的墨汁瞬時滴落在白紙上,染了大片的墨暈。嬌眉微蹙,她望著那墨暈出神。

素兮正端著點心上前,乍見此情此景,當下心頭一驚,“公子身子不舒服嗎?約莫是昨兒夜裡受了涼。”說著,趕緊去關了大部分的窗戶,只留下一扇小窗透氣。

輕咳兩聲,趙無憂低眉望著白紙黑字上的墨暈,“無妨,我還好。”只不過看著這墨暈,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素兮,你說著陣法是否也與我這墨暈一般?”

素兮不解,“公子這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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