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才出仁明殿,迎面就遇到了來接應的衛驍。
“雲公子已在宮外侯著了。”
微末點頭,與他並肩沿著宮牆疾行,此時宮門已經落鑰,走正門肯定不行,只能從偏門離宮。
偏門前,一名禁軍垂首而立,見二人走近,沉默地推了開沉重的宮門。
踏出去的剎那,微末忍不住回望,巍峨的宮牆在月色下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而那個人還在裡面沉沉睡著。
保重。
她在心裡喃喃。
月色下,幾道騎著馬的身影靜靜立在不遠處,看身形,牽著兩匹空馬那人便是雲湛,另外幾個應該就是守護書院的禁軍,此時脫去了一貫的銀甲,皆作商旅打扮。
“那個就是德安說的易容師,馮良。”衛驍指向其中一名瘦小男子,“他的人皮面具每隔三日便要更換一次,屬下索性將人一併帶著。”
馮良見衛驍指向他,連忙翻身下馬,來到微末面前躬身行禮。
“先生不必多禮,此行有勞了。”微末虛扶了一把。
此人瞧著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模樣,眼睛裡卻閃著精明的光,是個機靈的。
她抬步往雲湛那處走去,才要上馬,忽見眾人身後還停著一輛青篷馬車。
衛驍湊了過來,“是錢嬤嬤和阿喬……非要跟著。”
“胡鬧。”微末急步上前,一把掀開車簾。
只見阿喬和錢嬤嬤都粘著假鬍子,穿著粗布衣裳,活像一對蹩腳的父子。
馬車裡大包小包地堆著許多行李。
坐在車轅上的人回頭,竟然是米襄。
“你們——”
“老奴死也要跟著姑娘!”錢嬤嬤搶先說道,“把老婆子自己留在這,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阿喬也探出頭,“奴婢、奴婢也是!”
微末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深吸一口氣,“五皇子本就近水樓臺,馬車要何年何月才能到,如何來得及?”
錢嬤嬤梗著脖子,“那您就先走!老奴就是爬也要爬去!”
微末無奈,襄南路途遙遠,她不放心。
最終,只得分出兩名禁軍與馬車同行後,才毫不猶豫地翻身上了馬。
韁繩一抖,駿馬揚蹄的剎那,她最後望了一眼皇城方向。
“走!”
……
微末原計劃五日之內趕到襄南,可真正上路後才發現困難重重。
先是隊伍中的幾人水土不服,不得不多次停下來休整,後來又遇上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山路泥濘難行,馬匹險些失蹄。
直到第十日黎明,一行人才終於趕到襄南城外。
晨光熹微中,襄南的城門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微末勒馬駐足,一瞬間有些恍惚。
她在這座城長大,熟悉這裡的每一縷風,每一寸土。
雖是冬季的尾巴,但襄南氣候溫熱,百姓還是習慣早起勞作,待到午時酷熱難耐時,便躲回家中納涼。
此時城門下已人來人往,挑擔的農夫、趕集的商販,熙熙攘攘,吆喝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