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易容成一位富商家的年輕公子,錦衣華服,腰間懸玉,只是眉宇間透著幾分風塵僕僕的疲憊。
雲湛則扮作她的隨行管事,異色瞳孔被特製的藥水遮掩,如今只是一雙普通的深褐色眼睛。
守城士兵查驗文牒時,雲湛下馬,不動聲色地塞了兩枚金錠過去,那士兵掂了掂分量,咧嘴一笑,揮手放行。
踏入城內,微末的感官瞬間被熟悉的景象填滿。
早市攤位上戴著銀飾的婦人,遠處悠揚的蘆笙聲,不時經過幾個穿著繡花短褂的少女,街角的老茶攤上,幾個抽水煙的老漢,無一處不透著襄南特有的異域風情。
她幼時常隨母親逛這些街巷,如今歸來,卻已是物是人非。
下意識地往南門方向望去,敞開的城門縫隙間,隱約可見城外黑壓壓的軍帳,那是五皇子的駐軍。
“公子,”雲湛壓低聲音湊近,“別一直往那邊看,會惹人起疑。”
微末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一行人穿過熱鬧的街市,最終在城東尋到一家名為“清風居”的客棧落了腳。
掌櫃的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見他們衣著華貴,立刻堆著笑迎上來,“幾位客官是打哪兒來?”
衛驍上前一步,粗聲粗氣道,“我家公子從京城來,做藥材生意,要幾間上房。”
“好嘞!”掌櫃的搓著手,親自引他們上樓,“咱們這兒風景最好,保準您住得舒坦!”
微末踏入客房,推開雕花木窗,遠處青山如黛,近處市井喧囂,風景的確很好。
而最讓她驚喜的,是此處剛好能瞧見五皇子的駐地。
雖然看不到全貌,但正中間那頂最大最華貴的帳篷格外醒目,帳頂的金色旗幡在晨風中微微飄動。
雲湛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旁,低聲道,“趙玹去年成了婚,在城中購置了宅院,已經不在駐地住了。如果猜得不錯,現在那頂帳篷裡住著的,應該是從京城逃回來的陳獻。”
衛驍仔細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確認無人偷聽後,走過來問道,“趙玹的宅邸在何處?”
雲湛指向城南方向。
從二樓望去,遠處一座明顯帶有京城風格的宅院格外顯眼,朱漆大門前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在晨光中依然亮著。
雲湛皺眉嘀咕,“不知道趙玹有沒有啟程去赤谷……”
“沒有。”微末斬釘截鐵地說。
她站在窗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遠處的軍營,突然抬手示意,“看,那個端著食盒的小兵。”
雲湛和衛驍立即湊了過來,果然看見一個士兵小心翼翼地捧著漆木食盒,在帳前行了禮才進去。
“軍營裡等級森嚴。”微末低聲道,“能在主帳用膳的,不是陳獻就是趙玹本人。普通將領可沒這個資格。”
她的視線又轉向城中宅邸,“再看那邊。”
只見遠處宅院的空地上,隱約能見到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正披著純金燦燦的馬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那是趙玹的金甲駒。”微末冷笑,“他為了效仿趙晏的金頂馬車,特意打造的。若是要遠行,定會騎著它招搖過市。”
衛驍若有所思,“所以五皇子還在城中?”
“嗯。”微末點頭,“我猜或許是陳獻受了傷,躲在帳篷裡養傷,這才耽誤了行程,趙玹必定是在等他痊癒。”
她再次指向駐地方向,“看那些進出的郎中,還有小廝手裡拿的藥包。這麼早就忙著抓藥,說明傷得不輕。”
雲湛恍然大悟,“難怪他們還沒動身,那我們……”
微末收回目光,轉身走向房中圓桌,“趙玹既然還在城中,我們就要重新計劃了,陳獻在軍營,趙玹在府中,他們隨時可能匯合出發。”
她從懷中取出一張簡陋的輿圖放在桌上,指著赤谷方位,“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到達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