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護衛們緊隨其後,如潮水般退散了個乾淨。
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學子們心有餘悸地將刀槍棍棒扔在地上,發出一陣雜亂的脆響。
微末望著父子二人離去的背影,心底微涼。崇景王是先帝最疼愛的幼弟,此番吃了這麼大的啞巴虧,想來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衛驍忽然上前,遞來一物,“夫人,方才從那廝身上掉出來的。”
微末蹙眉,衛驍手裡託著的,是塊嬰兒拳頭大小的晶石,看起來竟像是個年代久遠的琥珀。
趙顯隨身帶著這東西做什麼?
她素手接過,掌心霎時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
她細細打量掌心之物,細看之下,瞳孔驟然緊縮。
這琥珀中封著的不是尋常昆蟲,而是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那蝶翼上的紋路、舒展的姿態,竟與母親留下的雙蝶簪一模一樣,連翅尖揚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這......”她的指尖微微發顫,大腦一片空白。
小心將琥珀翻了個面,背面竟還刻著四個南狄文字,雖然比簪子上那些細如蚊足的字跡要清晰許多,可對她來說依舊如同天書,半個也不認得。
她將琥珀在掌心牢牢攥緊,寒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
趙顯身上怎會有這種東西?
為何與母親的遺物一模一樣?
她心頭突突地跳著,一種不大好的預感從心底緩緩滋生。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無論如何,先弄清楚上面的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再做論斷。
師傅他老人家漂泊一生,或許會認得上面的字也說不定。
思及此,她便對米襄問道,“米先生,師傅他老人家去參加什麼詩會了?何時能歸?”
米襄莫名其妙地回答,“他沒說,神秘兮兮就走了,說要少則月餘,多則半年才歸。”
半年?
微末心裡一沉,時間也未免太久了些。
“夫人?”冬青捧著崇景王給的一沓子銀票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這些銀錢如何處置?”
微末定了定神,決定先將書院安定下來再說。
“先買藥,再置辦些肉食補品,休假兩日,給大家補補身子。”
她望向正在收拾殘局的學子們,“清點損毀的物件,照實添置。若有剩餘,就充作書院公款,交由米先生打理。”
“是。”冬青領命而去,隨眾人一道忙碌了開來。
微末提起裙襬往回走,將不停冒出的震驚狠狠壓下,可那琥珀像是會發熱一樣,在她掌心躁動不安。
急不得,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母親不會與南狄有關聯的,那是個土著部落,茹毛飲血,殘忍嗜殺。
崇景王今日來時,並沒有帶著那個姓陳的幕僚,微末垂著眸子想。
那人自稱來自襄南,又始終神神秘秘,從不見人。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