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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戌時初,暴雨終於漸漸停歇,眾人走出洞外恍若隔世,互相攙扶著往齋舍蹣跚而去。
直到見著聽雨廊,心才真正落了地。
可此時意見又出現分歧,有人提議先在齋舍整頓,有人想一鼓作氣下山去。
趙晏回身看看包括母妃在內的四個女子,皆面色慘白口唇青紫,決定暫且留在齋舍。
溫晴玉扭著帕子不願,明日初三,是原定納她入府的日子。
趙晏攙起德妃自顧離去,留她獨在原地委屈憤懣。
微末拖著疲憊的身子為蘇晚昭梳洗沐浴,直到將人香噴噴送上床榻,她才得以喘息。
蘇晚昭指尖繞著雀鳥帳幔一角,忽然說道:“微末,你說…我若是將溫晴玉殺了,她是不是就永遠做不成王爺側妃了?”
微末蜷在角落裡的冷塌上,對蘇晚昭這話絲毫不覺意外。
這女人本就心思毒辣,只是偽裝在嬌弱怯懦的外表下,不易叫人察覺。
她垂耳去聽屋外隨風輕動的金鈴聲,輕柔回她:“溫姑娘已有防備,總是不好下手的…”
夜深人靜,整個齋舍悄然入眠,一夜無話。
次日天色大晴,眾人還未到山腳,就見到等候著的人山人海。
延福宮的詠荷姑姑一臉憂色,撲進德妃懷中聲淚俱下。
溫侍郎攜一眾家眷悉數到場,哀聲痛哭的模樣活像已過世的女兒突然復生。
趙叔也趕著金頂馬車候立在人群中,趙晏拉過蘇晚昭衣袖,“回府。”
蘇晚昭一路下山都安靜至極,聞言乖順跟在趙晏身側。
“等一下!”溫晴玉在身後突然出聲。
“王爺曾答應初三迎我入府,可還作數?”
“胡鬧!”溫侍郎驚得抱拳請罪,“小女不知輕重,望王爺海涵。”
趙晏將兩女送上馬車,駐足回望,“無妨。本王既然承諾,自會做到。”
溫晴玉嫣然一笑,“那便好。玉兒便在府中等候王爺親隊。”
趙晏忽朝溫侍郎招手,那人躬身上前,“侍郎名單中,可遺漏了一位名叫申臨風的書生?”
溫遠征浸淫官場數十年,自是瞭然趙晏的弦外之音,“是,下官疏忽,請王爺恕罪。”
趙晏滿意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在崎嶇山路上緩緩行進,蘇晚昭小心打量男人神色,“不知溫妹妹入府的吉時,定在什麼時辰好?”
趙晏闔目靠著金絲軟枕,手指在膝頭有韻律地跳躍,“申時末。”
“是。”
蘇晚昭垂眸應著,微末瞥見她猛然攥緊的小指。
她自然是不希望溫晴玉入府的。
可溫遠征是趙晏拉幫結黨的重要紐帶,溫晴玉入府就是必然結果。
趙晏方才提起的申臨風是今年秋闈狀元,此人有將相之材,卻飽受壓迫鬱郁不得志。
得趙晏提攜後扶搖直上,是他奪嫡路上最強大的助力之一。
此時的趙晏急需溫遠征相助,蘇晚昭縱是有千萬個不願,也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