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嬤嬤扯著她鑽進黝黑的下人房,接過她捧著的料子扔了滿塌,“這兩日死哪去了?當真給王爺暖床去了?”
她解開束髮紅繩,烏黑墨髮披了滿肩,“嬤嬤覺得呢?”
錢嬤嬤嗤笑著捏她乾癟的胸部,“就你這搓衣板?給王爺當腳墊都嫌硌得慌!”
微末忽然面色潮紅,被滿室塵灰嗆得直咳,緋紅從脖領蔓延上耳尖。
錢嬤嬤伸手給人順背,“你為你家王妃連命都豁得出去,還能存著那樣的心思?那些個小蹄子,老婆子明日…”
“我當真存了那樣的心思。”微末忽然抬頭,眼底隱著孤白的月光。
錢嬤嬤滿布皺紋的手猛地一滯,渾濁的眼珠幾乎瞪出眼眶,“你說什麼渾話?”
她握住錢嬤嬤顫抖的雙手,“若不搏,如何翻身?”
乾裂的嘴唇動了動,老嬤嬤反捏住她冰涼的虎口,“小姑奶奶,那男人身邊可連個婢子都沒有,你若惹他厭煩,只怕要亂棍打死…”
“我不怕。嬤嬤可願助我?”
微末肅然的神色讓錢嬤嬤一驚,“你說。”
…
次日一早,錢嬤嬤起身便看到案邊縫衣裳的身影,她上前拽過她的手腕,“你跟嬤嬤交個底,當真要這麼做?”
“是。”微末答得乾脆。
“可王妃若發覺…”
“嬤嬤安心。”她將繡針在髮間蹭了蹭,“咱們捧著她固寵,她怎會發覺?”
錢嬤嬤聞言點頭,“行,那你只管顧好自己,那女人可不是什麼好鳥!”
推門而出時,紅日才剛剛露頭。
幾個婢子正貓在簷下交頭接耳。
“大亮了還不起身,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她昨夜抱的那幾匹緞子,怕不是從庫房順回來的…”
“爛舌頭的小娼婦!”錢嬤嬤挑起衣杆砸過去,嬌呼聲震得晾衣繩上的綢緞簌簌發抖,“人家主子會做桂慄粉糕討王爺歡心,你們若行,老婆子也管你們叫主子!”
“嬤嬤是說,王妃這般盛寵,全是因那粉糕?”小婢女躲過衣杆高聲詢問。
“我何時說過?”錢嬤嬤橫她一眼,“敢僭越主子,我看你們都活膩了!”
當日午後,整個王府的女婢都炸開了鍋。
王爺最愛桂慄粉糕在眾女口中瘋傳,王妃就是因為這糕才成了福女,還得王爺萬千寵愛!
“聽說了嗎?王妃昨日親做的粉糕,王爺一氣兒吃了三碟!”
“難怪沁水閣昨夜亥時才熄燈,原是在等王妃的糕點?”
“可不是!就連王妃的貼身婢女都得了青眼,昨兒還賞了孔雀煙羅呢!”
“方才我偷偷去了小園,你們猜怎麼著?”小婢女搓著衣裳一臉神秘,“花枝子都禿了!再不下手,枯枝你們都搶不到!”
錢嬤嬤拎著搗衣杵踱過廊下,狀似無意地插話:“王妃祖傳的手藝,憑你們也敢肖想?你們若有本事讓主子多吃半塊糕餅,老婆子明日也跪著給你們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