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一路往虹霓院走去。
暖陽照在肩頭,傷口似也癒合得快了些。
剛來到院門前,就見阿喬端著半盆血水橫撞過來。
微末側身躲過飛濺的汙水,見阿喬額角還滲著血,忙虛扶一把,“怎麼受傷了?”
阿喬抬眸見人是她,鬆口氣道,“姐姐可算來了!王妃砸了滿屋瓷器,我方才沒留神…”
說著又朝院中偷瞄一眼,“昨日新送來的兩個小丫鬟被掐得全身淤青,來時還說王妃菩薩似的人兒,這會兒才知道抹著眼淚哭。”
微末望著院中滿地狼藉沉默不語。
阿喬索性放下銅盆,壓低了嗓子將她扯到一旁,“要不是我嘴甜,八成禁足那些日子就死在這院子裡了。王妃看著慈眉善目的,怎麼發起瘋來比話本里的老妖婆還瘮人!”
微末屈指彈在她額頭,“禍從口出,當心這話成了你的催命符。”
話音未落,蘇晚昭癲狂的聲音就從院中傳來,“阿喬,你死哪去了?”
阿喬縮了縮脖子,“姐姐當心些…”
踏上青石階時,正廳的金邊蓮紋屏風轟然倒地,蘇晚昭冒血的指尖正掐著一幅《仕女圖》,圖中撫琴女子的眉眼竟與微末有三分相似。
“賤婢,你還敢來!”
她將殘畫擲向微末面門,玉質畫軸徑直橫劈過來。
微末側身避開,畫軸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她恍若未覺般屈膝拜禮,“奴婢不敢忘主,特來拜見王妃。”
蘇晚昭跌跌撞撞揪住她衣襟,翡翠護甲掐進後肩箭傷,“我禁足時,你揹著我做了什麼?你是不是故意為王爺擋箭的?說!”
她依舊垂眸頷首,“溫側妃向王爺奏請帶奴婢同去泛舟時,曾交代塔樓上藏著刺客。”
“什麼?”蘇晚昭一頓,眯起眼狐疑地打量她。
“她拿王妃性命威脅,要奴婢豁出命去也要留在沁水閣。奴婢曾得王妃救命之恩,實在不敢置主子性命於不顧…”
蘇晚昭的護甲鬆了力道,“她要你留在沁水閣做什麼?”
微末眼角適時滑下一滴清淚,“離間王爺與王妃,為自己爭寵。”
“一派胡言!”
蘇晚昭突然大力一推,微末整個人就向後栽去,手指掃過一旁的鞦韆索,才堪堪穩住身形。
“當本妃是傻子?溫晴玉能指使得動你?”
踉蹌間傷口似被撕裂,微末嘶著氣取出那片染血的金葉子,“溫側妃方才給了奴婢這個。”
蘇晚昭盯著葉脈上蠕動的金紋,葉梗處暗刻著一個“溫”字。
她捏住金葉子的手指微微發抖,“這真是溫府的…”
微末肩背挺直,又取出那塊合歡香種,“三日後霜華院要擺生辰宴,溫側妃要奴婢將這合歡香薰在王妃的衣料上。”
蘇晚昭眼中疑色頓時潰散,翡翠護甲在掌心崩然斷裂,“好你個溫晴玉,竟敢如此苦心算計!”
原本欲扣住她腕子的手忽然變成輕撫,蘇晚昭摘下鬢上東珠墜子插進微末髮間,“好微末,我早就知道你一片忠心,方才都是我太急…”
微末俯身欲跪,“奴婢願為王妃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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