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褪下水翠玉鐲套在秦綰腕間,“這般精通醫理,不妨給誠兒瞧瞧?”
二皇子正倚在杏黃軟枕上閉目養神,聞言指尖微顫,“孫兒是胎裡帶的體弱之症,何苦勞煩秦姑娘。”
話音未落,太后便佯裝嗔怒道,“誠兒可是要惹皇祖母生氣?”
秦綰轉身來到步攆旁,將絲帕覆在二皇子腕上,“殿下權當體諒太后愛護之心。”
二皇子輕嘆一聲,止住了想要收回的手。
滿殿都沉靜下來,皆望向無聲對坐著的兩人,微末看到秦綰的眼眶忽然紅潤,按在脈搏上的指腹也微微發抖。
“殿下心頭鬱結,可是…”
秦綰話未說完,二皇子已抽手離去,“秦姑娘只當看了出戏,就此忘了吧。”
秦綰知他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議論審視,臉色再慘白幾分,只得俯身回了座位。
二皇子扯了扯被風吹散的斗篷,再次闔目淺眠。
太后見狀無聲嘆息,只得任由他去。
宮人將各府壽禮收去後殿,太后也面露疲憊,起身準備離席,“哀家在這,你們也玩不盡興,就讓皇后帶著你們好生聚聚,哀家乏了。”
眾人起身,跪拜恭送太后鳳駕。
趙晏杯中酒盡,微末捧著鏨金銀壺上前時,溫晴玉的泥金扇骨忽然掃倒琉璃杯盞,糖凝梅子混著紅褐色汁水盡數傾灑上微末衣襟,順著褲管染透鞋襪。
“哎呀,這琉璃杯盞也太滑手。”溫晴玉捏著扇骨掩住口鼻,“姑娘當心,莫要滑倒引得舊傷復發。”
趙晏目光掠過微末滑膩的繡鞋,“去換雙乾爽的。”
溫晴玉捏著團扇的尾指高高翹起,“何不去母妃宮裡?我瞧著微末姑娘與詠荷姑姑鞋子的尺寸剛剛好。”
說話間,詠荷恰捧著托盤來到近前,盤上琉璃盞中盛著新鮮的糖凝梅子。
溫晴玉衝她招手,“姑姑來得正好,王爺要你帶微末姑娘去換雙鞋子。”
詠荷垂眸掃了微末染溼的繡鞋一眼,“姑娘太不小心了,這梅子裡的凝糖黏膩得很。”
蘇晚昭將酒盞遞到唇邊,方才她分明瞧見溫晴玉撞盞時特意偏了三分,整盞的糖汁才都朝著微末衣襟去了。
心下忽然說不出的舒坦,她就等著瞧,這兩個女人狗咬狗一嘴毛。
微末跟著詠荷往延福宮去時,餘光掃到溫晴玉也藉故起身。
詠荷還在身前熱絡地與她說著話,溫晴玉已架著素月的手臂遙遙往她的方向趨步跟來。
溫晴玉在府中尋她月餘皆不得,如今進了宮,這女人還是不想輕易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