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潑在素月手背的瞬間,溫晴玉已重重踹上侍女心口,“瞎了眼的東西!”她用指甲死死掐住素月下巴逼她抬頭,“給微末姑娘賠罪!”
“側妃?奴婢…”素月被抬起的臉上滿是驚懼。
“啪——!”
話未說完,溫晴玉已揚手抽在她臉上,護甲在臉頰劃出兩道深深的血痕。
“沒聽到本側妃的話?”
素月一抖,跪行到微末腳邊,攀住她的衣角求道,“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微末姐姐,求你饒了奴婢吧!”
微末佯裝俯身去扶,素絲娟帕無聲將那藥丸捲進掌心。她盯著素月紅腫的手背,想起還在將軍府時,蘇晚昭也曾這般死死地踩著她。
“都是給側妃辦事的,妹妹別行這麼大禮。”
微末指尖碰到她手肘,素月仰頭時正撞見對方似盛滿笑意又陰鷙的眸子,心下沒來由就是一慌,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微末索性任由她去,自顧展開手心,墊著娟帕對光細看,“側妃這藥丸,有何功效?”
溫晴玉卻劈手奪過藥丸塞進一個小瓷瓶裡,“你只管照做!”
說罷又將瓷瓶推進她懷中,“當年德妃娘娘許我正妃之位,偏皇后那老賊硬塞來個將軍府遺孤!”
溫晴玉死死攥住微末手腕,“那賤人的位子本就該是我的,日後我的孩兒也該是嫡子!”
素月跪著向後瑟縮,她從沒見過溫晴玉這般模樣,精緻的柳葉眉如蜈蚣般扭曲,唇上的口脂也被咬破正染在牙縫間。
微末將瓷瓶小心收進袖袋,朝她福身,“奴婢定成全側妃好事。”
她無聲退出暖閣,走過轉角時,聽到溫晴玉還在房中咒罵,“待我登上王妃之位,定要將蘇晚昭的舌頭也穿成珠串,塞進她短命孃的棺材中!”
廊下微風徐徐拂面,她瞧見正立在遠處涼亭下的詠荷。
這女子生怕染上血,躲得遠遠的。
池中錦鯉歡騰地打著滾,微末從池邊緩緩走過,不小心將方才裹了藥丸的娟帕遺落進池中。
她本以為錦鯉會翻白肚皮,誰知紅粉隨著漣漪盪開時,魚兒像是突然陷入癲狂,在池水中不停翻騰,衝出水面高高躍起,攪得池水陣陣動盪如沸騰一般。
她瞳孔驟縮,這藥丸竟有致人癲狂之效?
且藥粉遲遲不溶,鋪在水面上如一層赤色輕紗。
她捏緊袖中瓷瓶,眸色忽冷,若將這藥丸投進蘇晚昭酒壺,只需開啟蓋子一看,不溶解的藥丸就是如山的鐵證。
到時,一個“謀害王妃”的罪名就能讓她粉身碎骨。
她將雙手疊在身前,快步離開延福宮。
方才溫晴玉明明說這藥丸能溶進酒中,眼下情形卻是恰恰相反。
明豔陽光映照下,長睫恰好遮住冷凝的雙眸,好個溫晴玉,好個一箭雙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