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羅睨著趙晏冷笑,“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他又不傻,這白狐是因他親手剝了幼崽毛皮,身上殘留的血腥味才如此暴戾,否則想馴服區區一條銀狐,他六歲時就能手到擒來。
不過這個趙晏究竟是如何知曉,他箱中是銀狐幼崽的?
趙晏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指尖在茂密的毛髮中掃過,“大皇子,願賭服輸。”
“好啊。”趙柯羅拾起地上金環將長髮束去腦後,“庚帖我可以撤回,但這個女人——”
他又指向微末,“本殿要定了。”
幾日前太子曾與他說起,皇帝欲給他和親的人便是這叫微末的女子,錦瀾王捨不得,叩著人不肯放。
他越不放,自己越是想要。
“趙柯羅,你出爾反爾?”大理寺卿拍案而起,他早就看出趙柯羅對微末心懷不軌,卻不曾想此人竟如此厚臉皮地鑽空子。
“本殿何時出爾反爾?”
他緩步來到龍位前,在霍崢死死的注視下,抽走皇帝手邊的和親庚帖,撕拉一聲撕碎,鬆手時碎紙落了滿地。
“錦瀾王,你成功勾起了本殿的興趣,這女人你仔細看好,萬萬莫叫本殿拐回了高昌去。”
他越說情緒越是亢奮,“否則王爺到時,只怕要撲進母親懷裡哭。”
微末發覺趙柯羅的漢話比幾日前更加流利熟練了許多,區區三日,他竟就將漢話說得再無一絲外邦味道。
她不禁抬眸去看,這人還是如前世一般十分聰明。
趙晏映著寒霜的眸子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意,“那便試試。”
趴伏在他腳邊的銀狐突然對著趙柯羅嘶氣,趙柯羅心有不忿低聲咒罵,“長毛畜生,改日本殿就剝了你的皮!”
銀狐炸毛而起,毛髮掃過微末鞋尖,她不由俯下身輕柔地為這小東西順毛,“不生氣,莫與禽獸一般見識。”
白狐轉過頭,琥珀色的眼珠閃了閃,竟對著微末發出兩聲委屈的嗚咽。
趙柯羅忽然暴起,登時上前兩步,“你這不知死活的婢女,說誰禽獸……”
微末還蹲著,趙柯羅俯身時,狼牙墜子剛好掃過她額前碎髮。
她只覺身側一陣狂風,趙晏突然掀案而起,左手掐住趙柯羅咽喉,拇指死死抵住他的喉結,青玉案早已在兩人中間化成齏粉。
“大皇子莫不是忘了,本王在茗香樓前說過的話。”
趙柯羅頓感呼吸困難,想起那時趙晏對上太子,長刀都敢釘入對方身前三寸。
他心底發虛卻強撐鎮定,“錦瀾王,你敢在棲梧百官面前傷我?”
方才抽刀的隨從又上前來,握刀時錚鳴驟響,霍崢卻大步上前先他一步抽出長刀,將那隨從生生逼退半步。
微末收回被白狐不停蹭著的手,緩緩起身,“大皇子殘害它的子嗣,又生剝幼崽毛皮,對它來說,與禽獸何異?”
“你…”趙柯羅臉色潮紅,被趙晏逐漸收緊的手指壓得愈發透不過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皇帝一拍桌案,“晏兒,放手!”
趙晏卻凝著冷目身形未動。
皇帝嘖了一聲,“若不聽話,你我約定就此作廢!”
捏住喉結的手指突然鬆動,那約定是在垂拱殿時,他用五成車馬稅,換來皇帝承諾不送微末和親。
他倏地撒手,趙柯羅一朝脫離虎口,踉蹌著撞倒身後的鍍金仙鶴燈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