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秦綰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藥,她的症狀與秦綰病重時一模一樣,可此時身在皇宮不便明說。
一個小太監答,“回王爺,奴才叫冬青,他叫夏青。”
趙晏嗯了一聲,見名叫夏青的小太監取來兩件乾爽的外袍,各自遞給微末和秦綰,點了點頭道,“可願意去錦瀾王府當差?”
微末方才是從宮舍走出去的,還撐著一把油紙傘,這兩人心地純良,可用。
經此一事,他想給微末安排兩個能保護她的人。
冬青眼睛一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頭磕出一連串的悶響,“奴才願意!奴才謝王爺再造之恩!”
只要能離了幽庭,去哪都成!誰願意整日被大尾黑灰燻得眼睛都疼?
更何況還是錦瀾王府那麼個好去處!
冬青這邊忙著謝恩,夏青也撲跪下去,“王爺抬舉奴才兄弟二人,奴才必定肝腦塗地,當牛做馬!”
趙晏將半烘乾的斗篷加披在微末肩頭,又為她擰乾衣襬上的水漬,“明日就入府,伺候她,寸步不離。”
等他回府還得再安排幾名侍衛,兩個小太監不夠。
微末嚇了一跳,她還只是個奴婢呢,怎麼能讓旁人伺候她?
趙晏卻低垂著眼,故意不迎她怪異的目光。
兩人跪行著轉身,“奴才給姑娘磕頭,日後定唯姑娘之命是從,鞍前馬後!”
夏青是個機靈的,他眼珠一轉,“王爺,奴才對姑娘總要有個叫法,不知該稱呼姑娘什麼?”
王妃?側妃?還是姨娘?
趙晏將炭盆往兩女面前踢了踢,“先叫姑娘吧。”
過幾日再改口。
餘光忽然瞥見她臉頰上有兩道淺淺的傷痕。
方才被大雨沖刷看不真切,此時再看,這分明是新添上去的,結了痂又脫落,露出淡粉色的邊緣。
“哪來的傷?”
尾音未落,又瞧見她褲管膝骨處滲出的血線,染紅了腳踝鬆垮的襪帶。
微末往後縮,“是奴婢不小心。”
還沒說完,就突然被鐵鉗般的手掌扣住,趙晏揚了揚手,兩個小太監就不約而同地轉過了身去。
溼透的褲管捲過膝蓋時,露出密佈著的細碎傷口,一道稍深的裡面還夾著塊碎瓷。
趙晏將碎瓷捏在指尖,臉色頓時陰沉無比,“母妃宮裡的。”
秦綰倒吸一口涼氣,“讓我看看。”
青白肌膚被雨水泡得發脹,邊緣翻卷的皮肉透著彷彿一碰就碎的淡粉色,流出的黃白膿液正順著血水往下淌。
秦綰氣得淚都含在眼眶,“德妃讓你跪了碎瓷?”
“夏青,給我止血的三七,再拿根銀鑷子!”
眼下藥箱不在身邊,她也只得就地取材。
夏青捧著三七過來,“秦姑娘,沒有銀鑷子,只有把銅的…”
“給我!”
秦綰用銅鑷子又找出幾片瓷渣,帶出的血絲刺得她鼻頭泛酸。
膝頭腫脹的面板按下去就顯出蒼白的手印,要許久才能緩慢回彈。
夾走最後一塊碎瓷時,秦綰恨恨將銅鑷子扔在地上,板著臉對趙晏說道,“你母妃實在是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