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趙柯羅……”
“轟轟轟——”
貢院內三千號舍案頭的燭火齊齊一顫,考生們從柏木隔板探出頭,正見到錦瀾王撞門無果,又突然抽出禁軍佩刀砍向門環上的鐵鏈,不由同時縮了縮脖頸。
朱漆釘門被砍得四分五裂,冉老夫人順著裂痕,能看到門內孫兒猩紅的眼眶。
“晏兒,你別急…說不定…”
趙晏手中長刀不停揮砍,砍出的火星四下崩裂,“沒有說不定,定是趙柯羅趁我忙碌將人擄走。”
他額上見汗,“若進了高昌,人就再無追回的可能。”
這鐵鏈足有三指粗,上面還環著一把大鎖,唯一的鑰匙已被送去御前,除了暴力擊碎再無他法。
可長刀劈過去時鐵鏈根本紋絲不動,趙晏乾脆將長刀猛地刺進門面,“外祖母退後!”
他雙手緊握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震出的火星在黑夜裡如噴薄的焰火,轉瞬間,銅門就被生生切出個可供一人透過的缺口。
韓侍郎撲跪在地,一把扯住趙晏衣襬,“王爺三思!若出了這門,罪同謀逆啊!”
又是謀逆…趙晏只覺一陣煩躁,一腳將人踹翻,“滾開!”
禁軍長刀個個出鞘,泛著寒芒攔在他身前,卻不敢真的往趙晏心口刺。
韓侍郎被踹得倒仰,烏紗帽骨碌碌滾出老遠,“王爺若擅離貢院,只怕整個王府都…”
他話未說完,餘光突然瞥見一個考生徑直站起,“《棲梧律》卷七明確記載,若遇疫病、火患、人命等急情,監考官有權開啟院門!”
韓侍郎一愣,他記得這考生,胸前掛著的名牌是叫申臨風。
站在門外的冉老夫人將這話聽得清清楚楚,她眼珠一轉,手中鴆杖突然脫落,身子一軟就徑直栽倒了下去。
錢嬤嬤一撲,精準將人扶住,順勢跌坐在地尖聲高喊,“不好了!老夫人暈過去了,快傳太醫啊!”
韓侍郎目瞪口呆,這麼巧?
院門兩側的禁軍下意識回頭張望,趙晏長袖如刃,拂開身前擋路的長刀,三步並作兩步踏出門檻,雙膝跪地扶起冉老夫人,“外祖母?”
冉老夫人眼皮輕顫,一把攥住趙晏手腕,“都是這些禁軍…和裡面那個當官的,將老婆子的心疾都氣犯了…”
趙晏一愣,正想著外祖母不知何時患了心疾,就見老夫人眼神狡黠,嘴角也偷偷翹起,“快去救那丫頭,這裡外祖母給你頂著!”
禁軍持刀追了出來,“王爺,您這是抗旨!”
趙晏將老夫人輕輕推給錢嬤嬤,起身時韓侍郎恰也踏出門來,“韓大人,我外祖母若有半點閃失,就是誅了你們的九族也不夠賠罪!”
說罷,他就長袖一甩快步離去。
方才那禁軍提刀欲追,冉老夫人突然“哎喲”痛呼,雙腿一伸,將他整個絆倒,鐵甲咣噹一聲砸在地面上,佩刀也脫手飛出老遠。
韓侍郎抹把冷汗,一回頭卻見老夫人分明面色紅潤,他突然一哆嗦,大步攔在欲追的禁軍面前,“還敢追?沒見老夫人疼得直抽氣?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