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公”突然咬牙切齒,說出的話也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我最恨旁人說我不及他!我已經做了他一輩子的影子,為何還是不行!”
他突然暴起,卻因身前被長劍抵著,只得用力撞向身後車壁,嘶吼道,“我到底哪一點不如他!”
車壁被撞出悶響,惹趙晏嫌惡的蹙起眉頭,“聒噪!”
他長袖如刀刃般橫抽出去,頓時將人抽得鼻血橫流,鮮血濺在素白色的衣襟上,像朵朵盛開的紅梅。
此時再看,這人慌忙拿袖口擦鼻血的樣子,可是絲毫都沒有了方才的風華傲骨。
衛驍突然掀開車簾,一股疾風捲著沙粒直撲進來,“王爺!”他指著西邊騰起的煙塵,“是趙柯羅的赤電駒!”
趙晏也往那處看去,眼中寒芒乍起,“追。”
趙柯羅此人,絕不能放虎歸山。
衛驍翻身出了車廂,反手將韁繩在腕上纏了三圈,馬鞭高揚的同時,兩匹披著赤金甲冑的南疆汗血齊齊嘶鳴,車輪滾動時帶起大片漫天揚沙,朝著西城門的方向狂追而去。
趙柯羅手中韁繩瘋狂抽打,守城將才看到遠處飄來的煙塵,就警覺地舉起了紅櫻長槍。
來人雖然用黑布覆了面,但他還是從那雙淡藍色的眼睛上認出,這是高昌大皇子!
來者五人皆身騎快馬,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守城將大聲喝止,卻被漫天塵土嗆得猛咳,“停馬!…咳咳…”
“衝!”
趙柯羅恍若未聞,衝其餘四名隨從暴喝。
五匹快馬擦著槍尖快速掠過,守城衛兵接連被掀翻在地,最後一名隨從經過時,竟用彎刀削斷了他半截長槍。
守城將正捏著被削得整齊的槍桿睚眥欲裂,就聽街角再次傳來驅馬的駕喝聲。
他心裡一突,是錦瀾王的金頂馬車…
趕忙招呼手下收槍退後。
衛驍攥著韁繩的手背青筋滾滾,汗血馬蹄上的金印險些將青磚踏碎,“不想死就跟上!”
馬車帶來的狂風將守城將逼的踉蹌後退,這馬車速度竟絲毫不亞於方才的高昌快馬!
他瞥見車簾晃動的縫隙,趙晏正垂眸端坐著,從容得好似無事發生一般。
他喉頭滾了滾,揮手時令牌險些戳中副將眼睛,“全隊追擊!”
…
金頂馬車在前方越跑越快,守城將看著即將消失的馬車,捏著韁繩只覺冷汗直冒。
高昌大皇子好選不選,偏偏院中他這西城門,上回錦瀾王夜裡闖城門也是要從他這裡過,難道西城門犯桃花不成!
高昌那個絡腮鬍沒帶陛下的出城文書,又一路絕塵而去,他真是欲哭無淚,人追不回來,有個說法也行啊!
不然陛下責問,他怎麼回話?
阿彌陀佛,他身下這匹小馬駒算是追不上了,只求錦瀾王能英勇一點,保一保他這顆項上人頭啊。
微末本以為馬車全速追擊定會十分顛簸,沒想到她手中茶盞只晃出輕微漣漪,她扭頭去看窗外飛快倒退的榆樹林,連發髻步搖上的東珠也只是輕輕搖晃。
趙晏斜靠著軟枕看起來十分愜意,螭紋玉佩在他掌心突然停頓,“說吧,是誰指使你進京來的。”
他冷目掃過貼在角落裡像只鵪鶉的老者,“除了救出太子,還圖什麼?”
“米公”一抖,只覺這人周身散發出的強烈威壓,竟比他前幾日見過的帝王也絲毫不遜色,慌亂間後腦重重磕在車壁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是個絡腮鬍…讓我當眾拆穿她!”
他一指端坐著的微末,“他…他要趁亂將人擄到高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