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羅氣得牙根發癢,眼下卻也只能暫時在後面觀望。
萬一皇帝迫於壓力,妥協了呢?
他將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手指死死捏著木質窗欞,目光在攢動的學子青衫間來回穿梭。
霍崢帶著一隊禁軍攔在了遊行隊伍前,但應是顧及對方是學子,長刀都不敢出鞘,兩廂人馬正推推搡搡地僵持著。
不多時,他看到德喜小跑著來到霍崢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禁軍就亮出了明晃晃的長刀。
果然搞砸了!
趙柯羅心中暗罵。
現在就得啟程回高昌,否則恐怕就來不及了。
但那個冒牌貨他得帶走。
他將身子收了收,卻在目光投回高臺時瞳孔驟縮。
方才還在撿碎玉的人怎麼不見了?
他喉結急促滾動,青筋在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人收了他一大沓銀票,若讓棲梧皇帝知曉是他在背後推動,難保不會藉此向高昌發難。
可惡!
他將窗框捏得咯吱作響,李崇文到底從哪找來這麼個蠢貨,竟讓他此刻如此被動!
左側傳來絲綢刮擦楠木的細微聲響,他扭頭看去,正見到一片素白衣角被扯進車簾。
脊背驀地一僵,是趙晏的金頂馬車。
趙晏正單手支著雕花車窗含笑望著他,“大皇子,別來無恙。”
聲音分明淹沒在了遊行隊伍嘶吼的聲浪裡,但他就是聽清楚了。
若說皇帝尚有顧慮,可這個錦瀾王卻是明晃晃地想置他於死地。
趙柯羅的後槽牙咬得發酸,此刻萬分後悔,相信了趙元僖和李崇文那兩個蠢貨!
這兩人一個仍舊穩坐儲君之位,一個官復原職,只將他坑得進退兩難!
不行……
他心底恨意翻湧,一拳砸在桌案上,如果他被留在棲梧,趙元僖也別想獨善其身!
左手痙攣般從腰間皮囊中抽出張描金信紙,飛快寫下一封密信,高昌大皇子名印混著掌心汗漬被重重按在了泥金印上。
他快速拿起信封,塞進了酒樓衣櫃的第三層隔板下。
窗外忽來一陣馬兒嘶鳴,他猛地撞關櫃門,朝門外嘶聲喝道,“把赤電駒都套上雙鞍,從西城門回高昌!守城將若敢攔……”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就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
馬車內,衛驍的長劍正輕飄飄地壓在老者的脖領上。
“米公”的喉結在劍鋒底下瘋狂顫抖,驚得他連小小吞嚥都不敢,“放、放肆!老朽可是當代大儒……你們、你們竟敢綁架我?”
話音剛落,對面男女齊齊輕笑出聲。
微末聲音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老先生不必再裝,實在沒有意義。”
“米公”瞳孔猛地收縮,“你…你不是隻在幼時見過他一面?我與他有七分相似,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因為你形似,神不似。”微末輕輕挽上男人護在她身前的小臂,“氣度不及他老人家一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