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吐出一口氣,撿起掉在溼潤沙地上的大簷帽扣在頭頂,陳舟向後走了幾步,平息了一下擂鼓般的心跳。
片刻,他來到大海豹身旁,又拎起斧子給它裂開的頭骨補上了重重一擊。
動物的生命力有時候比人類想象中頑強的多。
擔心肢解小海豹的時候這傢伙緩過氣來偷偷跑掉,陳舟這一斧直接砍開了海豹厚實的頭骨,剁進了它的大腦中。
拔出手斧,看著斧刃上沾染的紅白之物,陳舟確定這隻海豹再也不可能復甦,便返回小海豹身旁。
他先試探著抓住小海豹的尾巴,往後拖拽,試圖將其拽離近海,帶到沙灘上。
然而海豹的體重遠遠超過魯濱遜,哪怕他的力量大有增長,也無法撼動這個龐然大物。
沒辦法,陳舟只能拿起鐵片刀,比劃著尋找角度,準備將小海豹就地肢解。
一般情況下,肢解動物都是從腹部動手。
殺豬宰羊皆是如此。
從脊背開刀容易受到脊椎骨的阻隔,而且包容穢物的內臟都在下腹,從上往下解剖視線不佳,一不小心就會破壞腸胃放出屎尿,繼而汙染內膛。
陳舟很想將海豹翻過去,直接在肚皮上開口。
但這傢伙實在太重了,圓滾滾的身體滑不溜丟,手放上去又不著力,根本無法推過去。
若能找根撬棍塞進海豹身底,倒是能讓它翻身。
可撬棍都被帶到山上挖洞去了,眼下正在漲潮,往返窯洞一趟,說不定海豹屍體早就被海水吞噬,不翼而飛了。
海水拍打著小海豹血肉模糊的腦袋,浸溼了陳舟的皮靴。
他很快做好決定,緊攥著鐵片刀,硬著頭皮刺入小海豹的後脖頸正中心,然後割出一條深可見骨歪歪扭扭的長線,直達尾部。
對於解剖經驗不足的陳舟來說,這是一次別開生面的嘗試,亦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倘若時間充裕,他會一點點剝下海豹皮,將其鞣製好,鋪在窯洞的地板上或是掛在牆上,當成自己的戰利品展示。
奈何現在承受著潮水帶來的壓力。
陳舟只能一塊塊分解著海豹肥厚的皮肉,在近海與沙灘間奔波,把切好的肉堆在岸上。
不用顧及皮毛完整性帶來的好處是進度加快。
碩大的海豹迅速變成了一攤“零件”,堆砌在沙灘,被細雨沖刷著殘留的血水。
脊椎骨和連線在脊椎骨兩側的肋骨攔住鐵片刀,成為陳舟分解過程中的第一道阻礙。
秉承一貫的暴力風格,他直接掄起手斧,將肋骨從脊椎上砍斷,隨後掰下肋排,丟到一旁。
卸掉兩側肋骨後,孤零零的脊椎骨再也無法支撐海豹身體,向旁邊傾倒。
掏出心肝肺,剁掉海豹腦袋和前後兩對腳掌。
整具海豹屍體已完成“瘦身減負”,效果拔群。
抓住接近尾椎的脊椎骨,手指卡在其中的突起上,陳舟試著往後拽了拽。
總算可以拖動了。
將海豹的“下半身”拖拽到岸上,保持耐心,處理完最容易出問題的腸胃,沒讓未消化完的食物殘渣沾汙乾淨的內膛,陳舟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切割海豹腹部,摘除輸尿管和膀胱時,他順藤摸瓜,在接近排洩口的皮肉裡發現了藏匿起來的海豹睪丸和生殖器。
沒想到這隻體型較小的海豹竟然是雄性,陳舟取下膀胱,小心地切斷導尿管繫緊,將其丟進大海。
然後他把海豹的生殖器官單獨卸下,放到了沙灘上。
這傢伙的生殖器內生有骨骼,長度足有三十厘米,令陳舟自慚形穢。
分割完小海豹下腹,扛著整根脊椎骨,將其和大塊皮肉放在一起,小海豹就算處理完了。
緊張地忙忙碌碌,不知不覺出了一身汗,活動起來的身體分外燥熱,即使衣物被雨淋溼也不覺冰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勢減弱,再也聽不到水珠敲在簷帽上啪嗒啪嗒的聲音。
用海豹屁股上的皮肉擦了擦長刀和斧刃,陳舟一屁股坐在肉堆旁邊,摘下大簷帽遙望遠處天空。
灰濛濛的雲層已被烈陽刺穿,空洞上是蔚藍的天空。
耀眼的光芒從高處灑下,照亮了陰沉的海面,翻湧的波濤頂部對映陽光,呈現出藍水晶一般的質感。
終究沒到雨季,西南季風無法呈威。
就算這場雨來得咄咄逼人,聲勢浩大,結局仍是雷聲大雨點小,持續不了多久。
估摸著再過一會兒這雨就完全停了,看著不遠處的大海豹屍體,陳舟決定要把它處理得細緻一些,起碼也得扒下一張完整的海豹皮。
貼吧老哥傳授的鞣製皮毛技術還記在他的筆記本中,到現在為止也未實踐過。
好不容易遇到海豹皮這樣的稀罕物,就算工作再繁忙,他也得騰出時間來練練手。
粗活兒用刀斧。
扒皮這種精細工作,就得掏出匕首了。
蹲在沙灘,稍微鬆了鬆衣服釦子,散散熱,陳舟哼著歡樂的小曲兒,從大海豹被砍開的頭骨開始,一點點剝皮。
忙到下午,腹內有些飢餓,他回到山坡營地。
拿上火鐮,抱起幾根乾燥木柴,正準備重回沙灘,陳舟突然看到來福從林中跑了出來。
耐著性子在窯洞中待了一上午,雨停後,來福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牽掛,獨自離開家,下山去尋找主人了。
往來沙灘這條路它走過不知多少次,很快就輕車熟路地來到營地。
汪!遠遠看見抱著木柴的主人,來福的尾巴立即搖動了起來,臉上也出現了肉眼可見地興奮喜悅。
汪汪!
彷彿在提醒主人自己的到來,加快速度,來福衝到了陳舟身旁,緊挨著他的大腿仰起腦袋,哼哼唧唧地撒嬌。
“你個小癟犢子,一點都不聽話,叫你看家你怎麼跑下來了?”
口中話語雖是訓斥,陳舟卻不捨得用嚴厲的語氣,放下木柴,蹲下摟住了來福粗壯的脖子。
哈~哈~來福伸出溼噠噠的大舌頭給陳舟洗了個臉,把毛絨絨的大腦袋塞進他懷裡,身子順勢一倒露出肚皮,四隻爪子不安分地蹬彈,尾巴更是時刻未停止搖動。
“耍賴鬼~”
陳舟最受不了來福這副模樣,按住它暖乎乎的肚子搓揉了幾下,重新抱起木柴招呼道。
“走吧,你個小饞狗還挺有福氣的。
正好我逮到兩隻海豹,咱倆先烤點肉嚐嚐鮮,我還沒吃過這玩意呢。”
帶著搖頭晃尾的來福重返沙灘。
長這麼大頭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動物,嗅到海豹身上的陌生氣味,來福不禁有些畏懼,站在距離大海豹屍體三十多米的沙灘上朝著它大聲吠叫。
“來呀,怎麼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