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咱們之前看到上一隊挑戰者一樣,他們居高臨下,有視野方面的優勢,只要他們不是一直低著頭走路,肯定能看到咱們的篝火。”
“看來還是有一意孤行的好戰分子啊。
挑戰已經開始這麼久,他們竟然沒將精力分配在搭建庇護所上,而是一直前進,還不掩飾自己的行蹤,來者不善吶……”
陳舟喃喃自語,話還沒說完,保爾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另一邊。
當陳舟調轉視線,看向與山腳相連的草原,頓時一愣——
隔著長河,遙遠的毛象草原另一端,亦有兩點閃亮的火光。
與山上的火光相比,這火光更為清晰,也更為接近。
更重要的是,這兩道火光正直奔河岸而來。
火光的速度極快,離得近了,陳舟看見舉著火把的人竟是騎在大角鹿背上在草原馳騁。
他從前設想的馴化植食動物當馱獸,竟然這麼快就被別人實現了。
望著在草原上飛速移動的另一組挑戰者,陳舟羨慕的同時,心中也不由泛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有了坐騎,就能抵消他擁有的速度優勢,使他無法迅速接近展開近戰從而重創對方。
倘若對方精通騎射,且能夠製造黑曜石箭頭或是擁有金屬箭頭的強弓勁弩,他的處境就更加危險。
人類的智慧可以彌補許多身體素質方面的劣勢,一旦對方發現他近戰能力強悍,便有可能依靠擁有坐騎這一機動優勢把他當風箏放,靠一輪輪騎射消耗他的體力,對他造成殺傷。
他的面板確實比常人堅韌一些,可也抵擋不住箭矢的攻擊。
至於閃避,就算他體力再好,也不可能耗得過兩個人——
陳舟下意識忽略了保爾。
面對這二人,陳舟能想到的唯一應對方式就是進入密林或者登上高山,靠地形限制大角鹿,再伺機進攻。
至於直接投擲長矛殺死大角鹿,從而使二人被迫“下馬”,失去坐騎這種事他想都不敢想。
野獸之所以能被長矛命中,是因為野獸沒有投擲武器這一概念。
而人類既認得投擲武器,也可以辨別投擲長矛前的準備動作,在有預警的前提下,想擊中遼闊草原上兩個移動靶簡直是在痴人說夢。
況且長矛體積過大,本就攜帶不了太多根,留給他的攻擊機會並不多。
弓箭威力雖不如長矛,在彈藥數量和射程方面卻佔據優勢,綜合比較下來,他還是難佔上風。
“這回麻煩大了。”
“陳舟,你之前的預測很準確。
這兩組挑戰者很有可能是最開始被分配在北邊的人,他們沒有停留在原地,而是想方設法南下,我估計我們這裡已經是挑戰區域內比較靠近南部的地方了……”
保爾聽不懂陳舟用漢語說的話,他看不太清山上的火光,卻能看到河對岸的二人,便主動跟陳舟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一共五十組挑戰者,算上我們,現在已經出現四組了。
如果其他挑戰者之間也發生過沖突,或者有實力較差的挑戰者被野獸殺死,剩下的挑戰者很有可能已經不足四十組……”
還在自顧自地分析著,保爾突然看見陳舟走下土丘。
“取消計劃,咱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陳舟的語氣中充滿緊迫感。
這條伊德爾河的支流不夠寬闊,更不夠深。
現在氣溫還未到零下,河水雖然已經涼意逼人,但還沒到徹骨森寒的程度。
他們看到山上挑戰者和河對岸挑戰者的同時,對方也看到了他們。
山上那隊挑戰者還好說,一時半會兒下不來。
河對岸那隊挑戰者狠狠心隨時都能渡河追到土丘。
無法保證所有挑戰者都像自己一樣是好戰分子,置身於如此殘酷的挑戰種,陳舟卻不敢奢求其他人對他抱有半點仁慈之心。
一旦對方起了殺意,在開闊的草原,他和保爾根本不能擺脫對方的圍追阻截。
而且他們前半夜才與細齒巨熊激烈搏殺,期間保爾失去了武器且消耗了大量體力,隨後又守了幾個小時,直到現在都未恢復,怎麼看都不該硬拼。
天時地利人和均落下風,陳舟不想打這場沒把握的仗。
提醒完保爾,他立即來到篝火旁,不顧其上的行軍鍋滾燙,直接倒掉裡面的水,用一塊熊皮將鍋包裹住甩到背上,然後拎起虎大娃和虎二娃,把它們夾在腋窩下,才又招呼了保爾一聲。
保爾雖不知道陳舟為什麼要離開的這麼急,卻也沒有提出異議。
陳舟的經驗、戰鬥力、觀察能力都遠遠超過他,並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得到了他的認可,即便陳舟提出的計劃再突然,再不合理他也會無條件服從——
誰會拒絕一個能用冷兵器殺死細齒巨熊的領袖呢?
……
保爾離開前抱起了虎三娃,又捲起了鹿皮毯,他甚至還想拿起柳條編的小筐,卻被陳舟攔下。
柳條隨處可見,筐啥時候都能編,走的慢一點麻煩可就大了。
拋棄大部分裝備,包括熊屍和鋪在地上的熊皮,二人一前一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土丘。
當陳舟走出土丘範圍,視線不再受阻礙後,他下意識地轉頭望了伊德爾河支流一眼。
此刻,河對岸的火光已不再移動,穩穩停留在了對岸的高坡上。
距離更為接近,在火光的映照下,陳舟已經能看清這隊挑戰者的穿著打扮——
那二人下了鹿,挺立於大角鹿旁,竟都是一身古代遊俠兒裝束。
其中一人身著白衣,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韁繩,腰間隱約可見佩劍。
另一人一身褐色皮甲,留一頭長髮,身姿挺拔,肩上斜跨一把大弓,面朝他和保爾離去的土丘,似是在觀察火光,尋找他和保爾的蹤跡。
隔著河流,不能辨清二人的相貌特徵,但陳舟能感覺到,這組挑戰者應該同為華夏兒女,這倒使他心中的敵意稍有消減。
身在史前世界,遇到能溝通的人類便殊為不易,更何況是來自同一土地的“老鄉”呢。
可人無害虎心,虎有殺人意。
倘若這二人真來自古代,那就算在他心裡這二人算是同胞,這二人卻未必拿他當同族。
滄海桑田,莫說上千年,哪怕只過百年,文化也與從前大相徑庭,說不定這二人語言都與他不相通。
默默嘆了口氣,轉過頭,不再打量那二人,帶著保爾,夾緊小鋸齒虎,陳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