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
沈硯修輕聲道,看著她,目光沉沉。
愜意沒看他,將手中的手提袋放下。
“沈總,這個麻煩你轉交給沈老夫人。今天可以辦手續了,你帶證件下來,我在噴泉前等你。”
沈硯修看著她冷漠的臉,輕啟唇。
“好。”
愜意略一點頭,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轉身就邁出沈家客廳。
沈硯修刻意忽略心裡的窒悶感,轉身上樓。
在聽到他上樓的瞬間,愜意心裡的眼淚像洪水決堤般狂流。
但她不能讓自己顯露半分。
忍的難受,心臟一陣一陣抽痛。
她按著心臟,大口喘息。
又捏緊拳頭,錘了胸口幾下。
胃開始疼,像無數利爪在裡面胡亂抓著。
她痛的腰都直不起來,佝僂著身子,額角的冷汗,從白皙的面板中沁出,細細密密。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可是雙腿就像棉花,一點也不聽使喚。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她隱約看到有一雙手扶住了她。
她可笑的想,如果是他,就好了。
可,不是。
周遠剛剛跑步回來,剛進院子,就看見一個女孩痛苦得快要暈倒。
還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
女孩的雙手無力地垂下,手腕上戴的手鍊也順勢滑落在地上。
被隱藏了20年的痕跡,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暴露在陽光下。
周遠急匆匆地將女孩抱進屋內,放在沙發上。
他將女孩的頭用枕頭墊高,又將她滑下的手放回身邊。
毫無預兆,那一霎那,他看到了女孩手腕上一圈粉紅的印記。
塵封已久的回憶,像海嘯般席捲過來。
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早已被他埋到記憶的最深處。
現在,又破土而出。
……
倉庫的某根水管正滴滴答答的漏水。
男孩乾裂的嘴唇正滲著血。
不知道抽打了多久,男人終於累了,扔了手上的鞭子,坐在椅子上喘氣。
“蠢貨,討錢都不會,兩個月了,還只會擺出一張死人臉!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男孩渾身是血,虛弱的只剩下一雙倔強的眼睛,狠狠瞪著男人。
“還敢瞪老子!我幹!我就不信打不服你這個狗雜種!”
男人灌了一大口酒,脫了上衣,就要繼續拿鞭子。
女孩害怕極了,可還是哭著衝過去,擋在男孩身前。
“叔叔,別打了,再打他就死了。到時候還要處理他,不是更麻煩麼。”
男人帶著醉意道:“那我就把他弄殘,弄成啞巴,扔到街上,至少能換幾個錢!”
男人到角落翻找出一根鋼條,在手上掂了掂。
“先斷一條腿還是一隻手呢。斷腿吧,這樣看起來比較可憐。”男人猙獰笑道。
女孩這下連哭都不敢哭了。
她知道,這一根棍子下去,男孩就要沒命了。
她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男人的鋼條落下的時候,她竟然硬生生用手去擋。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
女孩的手骨被打折。
她痛的整個人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一顆一顆滾出。
……
20年前,那張蒼白的,冒著汗珠的,隱忍的臉。
和現在,這張蒼白的,冒著汗珠的,隱忍的臉,奇蹟般重合了。
……叔叔…能不能別打他,要弄斷他的手,不如弄斷我的。
我嘴巴甜,會扮慘,還會假哭,我能騙到比他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