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堯玩味的聲音在病房裡響起,喬月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看到他身旁那個一直帽子加口罩,眉眼低垂的人,摘下一口罩,露出清雋的眉眼,燈光下,她冷白色的臉發著光。
竟然是姜恣。
後者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喬月,你就那麼害怕我嗎,不惜將我趕出劇組,怎麼,怕我搶走談郗?你大可以放心,我對不可回收的人和物都沒有興趣。”
喬月沒想到姜恣會出現在這兒,而且有談堯在這,她落不到好,一時之間沉默下來。
她不說話,姜恣也不催,把玩著口罩。
半晌,空氣中才響起一聲不太情願的道歉:“對不起。”
談堯抬眼看姜恣:“你聽見了嗎?”
姜恣知道他的好意,但違心的道歉於她而言,並無意義,她也懶得聽。
“聽到了。”
談堯點頭,沒再說話。
“今晚我會發通稿,解釋這件事,導演那邊我也會打招呼,最遲明天早上,一切就會有結果。”
喬月一口氣說完,不帶停頓,長睫低垂著,遮去眼睛裡的不甘和屈辱。
姜恣看著她:“喬月,我還有自己的工作,也不想因為你浪費時間,接下來的拍攝只要你別找我的事,我們各司其職。至於談郗,我祝你們鎖死。”
解決完,談堯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準備走人。
喬月叫住他:“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那影片呢?”
談堯:“等這部劇安全拍攝完,我會把底片給你。當然你也可以找談郗幫忙,偷刪影片,如果你們有那個本事的話。”
兩人並肩往外面走,走到門口時,喬月猛然抬頭:“談堯,你明知道談郗的身份,還敢這麼跟他槓,你們是什麼關係?不論事情真相,就逼我道歉,若這事就是姜恣做的呢?”
姜恣面上浮起一抹無語,賊喊捉賊也能做到如此理直氣壯,她的臉皮當真是令人驚歎。
身側的談堯倒是停了腳步,轉身看向一臉不甘的喬月:“先不說她不會做這種事。退一萬步來說,即使她做了,也是你罪有應得,你就受著,就當長個教訓。”
他的嗓音本來是偏磁性的,大多數時候娓娓道來之時都自帶溫和,像是大提琴的聲音般給人聽覺上的享受。
而方才這句話,散發的冷意足以將空氣冰封,帶著不可忽視的壓迫。
姜恣從談堯說那句話時,就不自覺地看向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談堯如此強勢的一面,還是為了維護她。
他說的那句話,明明在空氣中已經消散了,可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在腦中迴響。
擲地有聲,又震耳欲聾。
電梯裡,姜恣微微落後於談堯半步,剛準備說話,談堯的手機就響了。
“老大,新一批的粉絲的信件已經放在你房間的床頭櫃子裡了。”
陳清獨有的音色從話筒裡響起,兩人隔得近,姜恣聽得一清二楚。
像談堯如今的地位,收到的信一定很多,姜恣很好奇,他都怎麼處理的。
所以等兩人上了車,她問出聲:“談老師,粉絲的信你都會看嗎?”
談堯不奇怪她聽到,頷首:“只要我收了,都會看。一封信就是一份心意。”
姜恣豎了個大拇指:“那你的粉絲們一定很開心。那你看過的都有上萬封了吧,要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
“有,那是很多年前的了。在我出演第二部劇的時候,也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
談堯的眼神略深邃,似是透過時光看曾經的自己。
“沒有太多的溢美之詞,那個小姑娘講述了自己並不幸福的家庭,她說,我的表演像一面鏡子,讓她看到了自己,她細數了我演的小角色,對一個遙遠角落裡的小女孩來說有多大的意義。”
“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表演,不僅僅是娛樂,更是傳遞情感、慰藉靈魂的方式。”
隨著談堯話語的結束,車內陷入深深的沉默。
姜恣從他說的第一句話時,就異常的安靜,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手機,目光閃爍著,極力掩藏著自己顫抖的音色:“那你知道她是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