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鴉片戰爭時期,大批蘇州匠人和羊城匠人南下羊城為十三行製作外銷品,洋務運動開始後,又有一批匠人轉入軍工製造,如江南製造局。”
“這麼說想找匠人要去羊城找?”
“你想養匠人?”
冼耀文頷了頷首,“技藝精湛的我想養上一批,這個世界不缺懂得欣賞又買得起頂級首飾的客人,上百名匠人花費十數年時間打造的獨一無二的首飾,是不是對女人很有誘惑力?”
“是很有誘惑力,可又有多少人買得起,你打算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
“你沒聽說過鳥食盆的故事?”
“拿寶貝瓷碗當鳥食盆,騙想撿漏的人買鳥?”
“對,獨一無二的首飾只是幌子,我不指望靠它賺錢,別說沒有多少人買得起,就是買得起的人多,也會故意設門檻攔住大多數人,只讓一小部分身份尊貴的人有資格購買。”
“你真正要賣的是普通華貴的首飾?”
“你說對了,我打算在香港重建金玉作和累絲作。”冼耀文指了指金靜嫣,“她就是主事人。”
唐怡瑩下意識看了金靜嫣一眼,一些之前不明瞭的事情豁然開朗,難怪冼耀文不吃主動送上門的美色,彷彿對韞嫣不感興趣,卻給韞嫣換了豪宅,又給配車配傭人,原來他看上了皇家的招牌。
這麼說,剛剛冼耀文的話不是無意中說起,而是有意?
她從金靜嫣茫然的臉上收回目光,看著冼耀文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還沒想透徹,你繼續做古董生意,等什麼時候能從臺北抽身,幫我跑一趟羊城,蒐羅當年那批匠人的傳人,儘可能多帶一些回香港。”
“你不是皇家,太多匠人聚在一起,就算你能知人善任,獎罰分明,也會有人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不甘於現狀而出走,你不怕替人作嫁衣?”
冼耀文拍了拍唐怡瑩的小肩,“努爾哈赤建立八旗制度時期,遼東明軍將領多次警告朝廷:建虜兵不滿萬,然驍勇難制,若使其坐大,必為巨患。
這就是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1637年,即崇禎十年,當時明朝內憂外患,英國東印度公司威德爾船隊無視明朝禁令,強行駛入珠江,抵達虎門,試圖以武力威懾明朝開放貿易,繞過葡萄牙中間商。
明朝調集水師包圍英船,同時切斷補給,威德爾無奈展開談判最終退去。東印度公司認識到武力威懾無效,轉而透過外交和走私維持貿易,走私物件就是臺灣鄭芝龍集團。
乾隆年間,英國馬戛爾尼使團訪問大清,副使是喬治·倫納德·斯當東,他將沿途的所見所聞詳細記載下來,寫成《英使謁見乾隆紀實》,其中有對八旗兵的評價:八旗兵裝備落後,訓練如同兒戲,毫無戰鬥力。
東印度公司連續觀察四十多年,默默忍受貿易逆差年均達300萬兩白銀,英國需用白銀支付,導致其金本位貨幣體系受損,只能靠走私鴉片扳回一點逆差。
至1839年,年輸入量達4萬箱,導致大清白銀外流年均600萬兩,銀價暴漲50%。
道光一看,這怎麼行,大清人應該抽大清的鴉片,怎麼能崇洋媚外抽走私貨,於是,一邊派林則徐查走私鴉片,一邊派人赴各地實地考察種植土煙的可行性,誰知道這一下捅了馬蜂窩。”
冼耀文攤了攤手,“後面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說,世間之人,又有幾人能安於現狀,一旦遇到機會都想從朱重八變成明太祖朱元璋,堵是堵不住的,只能疏。
與其擔心替別人作嫁衣,不如始終保持自己強大,躺在功勞簿上的人,終會被時代踢下舞臺。”
唐怡瑩若有所思道:“吃老本才愜意呀。”
“翻開史書,滿本都寫著兩個字吃人,生產方式在變,吃人的方式也在變,假如吃老本,還保持乇羌人而食的習俗,只會令自己淪為羌人。
世間唯一可以保持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資源會耗盡,經驗會過時,容顏會老。”
再拍唐怡瑩的小肩,冼耀文嬉笑道:“我覺得古玩界最有魅力和活力的部分就是造假,其他都是吃老本,只有造假在追趕時代的步伐,始終求變。
什麼時候你能讓乞丐捨得拿乾隆琺琅彩花瓶當夜壺,你在古玩史上一定會留下濃重的一筆。”
唐怡瑩給了冼耀文一個白眼,“說著說著又不正經了。”
“不正經嗎?”冼耀文搖搖頭,“其實我覺得古玩真假不重要,關鍵是稀缺性和價值認同,贗品之所以討人厭,是它可以輕易摘取一幫人辛苦佈局多年的勝利果實。
就我個人而言,我十分欣賞古玩造假之人,至少他們在玩技術,藏家和炒家又在玩什麼呢?
人心。
聽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存世只有數百件,多收一些真品回來砸了,放一些精仿贗品給藏家和炒家,高買高賣把價格炒起來,過些年贗品就是最真的真品。”
唐怡瑩不以為然道:“贗品做得再好也沒法和真品一樣,除非你讓懂得鑑定的人都閉嘴,不然你的設想不可能成真。”
“世間沒有無欲則剛,只有慾望的高低之分,一個人若是不求名也不圖利,他就不可能成為人上人。只要用對了辦法,人人都可成為指鹿為馬的趙高。”
……
承蒙友人抬愛,未來十天要進短劇劇組吃盒飯,參與裝逼打臉劇情與對白現場設計修改,更新量會有一定影響,但不會斷更。
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