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了,你不是凱利家族唯一的大小姐,也不參與管理家族事務,不要惦記美元,有美分的生意我會告訴你。”
“見鬼,不要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我不是小孩子。”
冼耀文淡笑道:“你應該感到榮幸,我只有和女兒說話時才用這種語氣。”
凱莉睨了冼耀文一眼,“十分感謝。”
“晚上有約嗎?”
“沒有。”
“晚餐我不想在餐廳吃。”
“想吃什麼?”
“做你擅長的。”
“沒有開胃菜,香煎鵝肝搭配蘆筍荷蘭醬?”
“不用這麼奢華,簡單一點,你們愛爾蘭人擅長的燉肉,請加一點啤酒。”
“不,啤酒會破壞羊肉的口感。”
“聽著,加吉尼斯黑啤,湯汁會有黑巧克力般的苦甜風味。”
“真的?”
“你試一下就知道。”
“猶太愛爾蘭燉肉?”凱莉調侃道。
冼耀文颳了一下凱莉的鼻子,隨即朝科沙克走去,他看見對方在招手。
“亞當,我需要問一下山姆的意見。”
“我等你訊息。”冼耀文轉移話題道:“西德尼,我想請你當我洛杉磯的私人律師,給我一個優惠的報價。”
科沙克如沐春風道:“我會給你一個最優惠的報價。”
“OK,你馬上就有工作,我看中藤街的一棟樓,房主報價15萬美元,這個價格可以,但能便宜一點更好,不管便宜多少,我支付你一半佣金。”
“70%.”
“沒有麻煩?”
“當然。”
“成交。”
離開李山,冼耀文回到樂器室。
構思了一會鐵達尼克號的計劃,他在唱片架上找出兩卷多蘿西·丹德里奇的有聲短片(Soundie)。
丹德里奇是公司簽約的唯一一名黑人演員,他看過照片,樣貌符合他對黑人的審美,身材很妖嬈,在黑人中屬於醜傢伙。
1951年的當下,美國黑人剛剛走出食物短缺時代不久,審美相當樸實,喜歡胖的,因為胖代表能吃飽,女黑人若是擁有一百二十磅以上的體重,通常不會嫁的太差。
將有聲短片裝進辛普森淘來的二手Panoram電影點唱機,他開始鑑賞丹德里奇的表演。
有聲短片其實就是幾年前發明的MV,因為有聲短片和電影點唱機不便宜,沒有走進家庭,只走進了娛樂場所,客人花上10美分便可以欣賞一段MV。
丹德里奇一開嗓,他心裡就冒出果然二字。
丹德里奇今年29歲,按照她簡歷上所寫,在她五歲那年,她母親、“女繼父”就將她和姐姐薇薇安組成一個神奇孩子組合,在出生地克利夫蘭四處表演。
待年紀大一點,又組建丹德里奇姐妹組合,以洛杉磯為據點,到各州的夜總會演出。
因為機緣巧合,丹德里奇在一些電影中出演小角色,令她喜歡上表演,她將大量精力放在爭取電影角色上,十六歲那年,她遇到了現在的丈夫哈羅德·尼古拉斯,因為愛情與姐姐漸行漸遠。
她目前的狀況都在女技師的嘴裡,丈夫不爭氣,賭博欠了一屁股債,又在外面玩女人,兩人已經處於分居狀態;女兒有病,先天腦損傷,需要一個專業護士24小時看護,費用高昂。
不過她依然在夜總會表演,收入相當不錯,日子並不難過。
上帝偏愛黑人的嗓子,不挑,逮著一個就往死裡親,歌唱厲害的黑人就像不要錢似的,一抓一大把。
丹德里奇的嗓子至少被上帝親了整晚,次女高音的聲線,兼具柔美和力量,嗓音帶有煙燻感,輕鬆駕馭Scat,抒情曲隨便唱。
這是一塊經過打磨的黑玉,格萊美的嗓子,略窺一斑便可體會到的放鬆表演風格,唱和演都擁有登頂的潛力,唯一可惜的就是膚色,這年頭想捧紅一個黑人有難度呀。
不過,難也得捧啊,籤其他人從投資開始,回報且有得等,丹德里奇可是一簽下來就給公司賺錢,公司接手了她在夜總會表演的經紀工作,白拿分成。
不捧起來,讓其他人怎麼想。
聽完兩首歌,他坐到鋼琴前,尋思適合丹德里奇的歌曲。
他又想到了蕾哈娜的《Diamonds》,這首歌交給金髮辣妹組合演唱不適合當下,但交給丹德里奇演唱就沒有不適合一說,在大多數白人眼裡,黑人就應該離經叛道,同他們的價值觀不符,歸入異類。
既然是異類,聽歌時會自帶獵奇心理,不在自己音樂認知範圍內的歌曲也不難接受。
而且,“Diamonds”可以改名為“BlackDiamonds”,黑鑽,一語雙關,既可以說丹德里奇是一顆閃耀的黑鑽石,也可以指幾十年前養在中央公園動物園的北美野牛黑鑽。
1901年發行了一版10美元紙幣,中間的圖案就是北美野牛黑鑽,十幾年後又發行了一版野牛鎳幣,雖然沒有明確的說法野牛就是黑鑽,但外面都這麼盛傳。
黑鑽生前在動物園非常受歡迎,但它因病殘疾後,動物園並沒有給它養老,而是被拍賣屠宰,它的肉很香。
黑鑽的際遇同黑人頗有共通之處……
冼耀文掏出兜裡的硬幣,一番挑揀,找出一枚5美分的野牛鎳幣,拿在手裡端詳了一會,丹德里奇的專屬標誌也有了——一個“∞”的底圖,左邊中央畫一枚黑鑽石,右邊中央畫野牛的簡筆畫,“∞”下方是“B.D”的藝術字。
丹德里奇的藝名就改成“B.D”。
黑色就黑色,無需逃避,大大方方展示,桀驁一點沒什麼不好,何必去小心討好白人。
“一個女黑人人設桀驁,被偏激的白人虐殺合情合理,這種故事是黑鬼的‘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需要的吧,也不知道肯不肯花大價錢買斷這個故事指令碼。”
人設桀驁沒問題,就怕丹德里奇真的變桀驁,若是一直乖巧,大家大塊吃肉,大秤分金,不乖,也只好琢磨一下發死人財。
有了這個想法,仙姑的《AnyManOfMine》便跳出腦海,這首歌放在當下就蠻桀驁的,簡直是對男權的蔑視。
雙手按動琴鍵,冼耀文對謝停雲說:“讓黛比給多蘿西·丹德里奇打電話,五點前有空來公司一趟,沒空明天約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