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順著溫月見指的方向看向傅聞星。
傅他依舊維持著側頭看窗外的姿勢,像個鬧彆扭不肯打針的小孩。
護士經驗豐富,一看他這架勢就明白了,直接走到他面前,溫和但不容拒絕地說:“這位同學,手拿出來我看看。傷口暴露在外面容易感染,尤其是在野外環境弄傷的,更要及時清創消毒。”
傅聞星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他能感覺到溫月見灼灼的目光和林玉竹看好戲的眼神都釘在自己身上。
幾秒的沉默後,他像是認命般,極其緩慢地將那隻傷痕累累的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
“嘶……”護士看清他手上的狀況,也忍不住吸了口氣。
這哪裡是小傷,大大小小的擦傷、劃痕遍佈手背、指關節和掌心,有些地方皮肉翻卷,還有些地方因為用力攀爬而磨出了水泡。此刻已經破皮滲液,混合著乾涸的血跡,看起來一片狼藉。
“怎麼弄成這樣,還不早點處理?”護士一邊麻利地戴上手套,拿出消毒藥水和棉籤,忍不住責備。
傅聞星抿著唇,一言不發,任由護士動作。
消毒藥水沾上傷口,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身體依舊站得筆直。
“嘶……”鑷子尖端觸碰到傷口深處,傅聞星終於沒忍住,極其輕微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溫月見彷彿也被那鑷子夾了一下,脫口而出:“輕、輕點……”
護士動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溫月見一眼,又看了看面前這個明明疼得臉色都有些發白卻依舊強撐著一聲不吭的少年,心裡瞭然,手上的動作果然放輕柔了許多。
她一邊用生理鹽水小心沖洗掉傷口裡的泥沙,一邊溫聲道:“忍一下,馬上就好。裡面有髒東西,不清理乾淨很容易化膿。”
傅聞星緊抿著唇,依舊沒說話,只是將目光從窗外移開。
“嘖嘖,傅哥,真男人!”林玉竹在旁邊豎了個大拇指,語氣半是調侃半是佩服,“這都能一聲不吭,我敬你是條漢子!”
傅聞星沒理他,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自己那隻正在被酷刑的手上,只是眼角的餘光落在溫月見身上。
傷口清理乾淨後,護士塗上消炎藥膏,再用乾淨的紗布和繃帶仔細地包紮起來。
她的技術很好,包紮很牢固。
護士不放心地叮囑:“好了。這幾天傷口別碰水,每天來換一次藥,注意觀察有沒有紅腫發熱,如果有,及時來複診。”
溫月見溫聲道謝:“謝謝護士姐姐。”
傅聞星動了動被包紮好的手,盯了幾秒那隻被白色紗布纏繞的手,又抬眼看向溫月見。
兩人視線相撞,她關切地問:“還疼嗎?”
那句習慣性的“不疼”在舌尖滾了一圈,對上她清澈見底的眼眸時,回答變成了:“疼。”
林玉竹瞬間倒吸一口涼氣,那句調侃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眼珠子瞪得溜圓。
他認識傅聞星這麼久,什麼時候聽過這位爺喊過一聲疼?天塌下來他都能用脊樑頂著,眉頭都不皺一下!這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
溫月見更是愣住了。
她設想過他會像以往一樣,用冷淡或沉默搪塞過去,或者只是敷衍地搖搖頭。甚至做好了被他無視的心理準備。
溫月見倏地笑出聲,聲音卻發澀,“原來你也會疼,我還以為你來找我的時候連自己的安危也不在意。”
“疼你還……”她的聲音哽住了,帶著濃濃的鼻音。
傅聞星像是被她的眼神燙到,下意識地將那隻受傷的手背到身後,微微側過身,想擋住她過於直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