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籤的兩截拼接上,是“鏡花水月”。
住持的目光在林雪和謝辭安身上流連一番,高深莫測地開口:“阿彌陀佛,施主,此籤雖有破解之法,但關鍵並不在你,在那位男施主身上。”
林雪回頭看了眼謝辭安,又追問:“那要怎麼做?”
住持深意地笑了笑:“其實很簡單,只需他保持初心就可。”
“這有何難?”謝辭安鬆了口氣,信誓旦旦,“我的初心一直都是阿雪。”
溫月見安靜看著他對著林雪深情表白,情緒毫無波瀾。
是啊,他前世今生的初心都是林雪,而她是栽樹的前者,林雪成了乘涼的後者。
發誓容易,踐行難。
溫月見曾經的大學室友說過,世界上有兩種人的話不可信,一是老闆畫的大餅,二是男人的鬼話。
她以前是不信的,現在深以為然。
住持轉而看向溫月見兩人,笑容更誠摯了些,“女施主,可以淨手了。”
溫月見才去了洗手池前,擰開水龍頭。
水很澄澈,她觸碰的一瞬,就被沁人的涼意冷得指尖泛紅,但掌心的麻意漸漸消散。
在兩人離開前,溫月見向住持道了聲謝。
住持笑了笑,眼睛眯成兩條縫,“你們會再來還願的。”
溫月見一怔,“可是我沒有許願。”
住持仰頭看天,“但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走出寺廟,溫月見問傅聞星:“要回去了嗎?”
“先等等,”他站在繚繞飄出的香菸之中,聲音也跟著悠遠,“他們之前最想來的地方就是隱雲寺,但樂隊的演出排得滿,一直沒有機會。我問過住持後,他向佛祖請示,答應了將他們的骨灰葬在梅林。”
她還是第一次聽他認真說了這麼多話,怔然地聽完,“那我們去梅林。”
這片梅林是百年前栽種的,每年冬天,是開得最豔的時節。
剛走進梅林沒多久,溫月見就感受到有一點冰涼落在她鼻尖。
她錯愕仰臉,“下雪了。”
雪粒子簌簌落在梅枝上,傅聞星在一棵樹前蹲下身。
他搭在樹幹上的指節泛白,黑大衣肩頭積了層薄霜。
溫月見望著他孤峭的背影,想起第一次在池塘邊見他時的場景。
其實那時她也像現在如此覺得,傅聞星很孤獨。
她想到氣時說出的話,眼睫顫了顫。
她不該說他沒有朋友的。
溫月見拂開垂落的梅枝,“他們……埋在這裡?”
“他們之前玩笑說死後要葬在花開得最盛的樹下,”碎雪落在他顫動的睫毛上,“我在這棵樹上做了標記。”
她蹲下身,果真在接近土壤的底部看見了一道刻痕,上面寫著:追夢。
傅聞星指腹輕柔地碰了碰土,許久才站起身。
雪下的趨勢越來越大,他拂去肩上落花,“回去吧。”
溫月見輕輕哈出一口氣,“這個天氣恐怕纜車要停,還是等雪小些再下山吧。”
傅聞星遠望了眼還在執行的纜車,“這場雪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趁現在還能趕在纜車停運之前下山。”
在工作人員宣佈纜車停運前,兩人坐上了下山的纜車。
轎廂剛開始執行,溫月見就聽見外面傳來爭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