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豈曰無衣與子袍，百萬銳士聞戰喜

沙丘平原，夜色如墨。

此時已是深夜，原本應該萬籟俱寂的時刻，這裡卻連一聲蟲鳴都聽不到。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實質的鐵塊，沉重得讓人窒息。

在這片廣袤的平原上，並沒有燈火通明，只有天空中那輪即將圓滿的皓月，灑下慘白的冷光，照亮了地面上那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黑色海洋。

那是人。

是三十萬身披重甲、手持長戈、跨騎戰馬的大秦銳士！

他們靜靜地佇立在黑暗中，三十萬人，竟然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雜音。戰馬被裹了蹄，銜了枚，士兵們甚至連呼吸都刻意壓低。

只有那無數雙在頭盔下閃爍著幽冷寒光的眼睛，如同暗夜中的群狼，死死盯著前方那座高聳的點將臺。

那裡，站著他們的天。

始皇帝嬴政，一身玄色龍袍，腰懸太阿劍，雖然滿頭白髮在夜風中飛舞，雖然身形略顯消瘦，但他站在那裡，那股壓得天地低頭的帝王勢，便如同一座巍峨的泰山，鎮住了這三十萬虎狼之師的殺氣。

在他左側，是剛剛被封為“仙秦大元帥”的九皇子贏辰，一身戎裝，英氣逼人。

在他右側，是大將軍蒙恬，以及剛剛被緊急召來、頂替祖父王翦掛帥的武城侯王離。

王離此刻激動得渾身都在輕微顫抖。

他王家三代為將，爺爺滅楚，父親滅魏，到了他這一代，天下太平了。

對於一個渴望建功立業的秦人將領來說，和平，就是最大的折磨！

那是把一把絕世寶劍扔在牆角生鏽！

可就在昨日，一道密旨傳來，告訴他：別生鏽了，陛下要帶你去砍人，而且砍的還不是普通人，是天上的仙人！

王離差點以為傳旨的太監瘋了。

但當他看到那張“破靈弩”的圖紙，看到這三十萬集結的黃金火騎兵，他知道，真的要瘋一把了！

“吉時……已到。”

贏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圓月，低聲提醒道。

嬴政微微頷首。

他往前踏出一步，站在了點將臺的最邊緣。

“朕的銳士們！”

並沒有用什麼擴音的法術，嬴政只是運足了中氣，那蒼老卻雄渾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空下炸響，清晰地傳入了前排每一個士卒的耳中，然後如波浪般向後傳遞。

“你們一定在想，深更半夜，朕不讓你們睡覺，把你們拉到這荒郊野外，是要幹什麼？”

“是要打匈奴？還是要平百越？”

嬴政的目光掃過那一一張張年輕、渴望的面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殘忍而狂熱的笑。

“都不是！”

“那些蠻夷太窮了！他們的牛羊太羶，他們的馬匹太瘦，殺光了他們，也換不來朕想要的東西！”

“朕今晚，要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嬴政猛地拔出太阿劍，劍鋒直指蒼穹，聲音陡然拔高：

“那裡，遍地都是黃金，滿山都是神藥！”

“那裡的人，會飛天遁地，會噴火吐水。他們高高在上，坐在雲端，管我們叫凡人，叫螻蟻，叫豬狗！”

“他們說，凡人只配給他們種地，只配給他們當奴隸，只配給他們試藥！”

“就在幾天前，他們還要搶朕的壽數！要讓朕的大秦二世而亡！要讓你們的子孫後代，世世輩輩都給他們當牛做馬！”

轟——！

這番話，如同一點火星，扔進了滿是火藥的桶裡。

三十萬秦軍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

秦人最恨什麼？

恨被人看不起！

恨被人騎在頭上！

當年六國罵秦人是蠻夷，結果呢？

六國的祖墳都被秦人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