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則想著,這秘法搞到手後,自己可以拿去和姓李的換東西。
換完東西后,還能從姓李的那裡看看,這秘法究竟能提升到什麼程度。
趙毅:“明姑娘,趙某很好奇一件事……”
“趙兄請問,你我之間,可做到坦蕩相見。”
話音剛落,明玉婉摺扇一揮,趙毅上衣自中間裂開,露出了那結實勻稱的胸膛,以及心臟處的那朵黑色桃花。
明玉婉舔了舔嘴唇:“黑蛟之皮,果然上等,這樣的胸膛,若是夏日可伏之而眠,不曉得得有多愜意,這生死門縫所誕之花香,亦能幫人靜心。
趙兄,要不你將那兩位退了吧,做我的面首?”
“明姑娘切莫開這等玩笑。”
“趙兄是覺得我不如那兩位?”
“雙胞胎的快樂,明姑娘你想象不到。”
“哈哈哈哈哈!”
趙毅:“明姑娘,趙某能看出這是一場大機緣,可明姑娘安撫那兩位不爭,怕是已付出巨大代價,如今更以此等秘法來與我做交易……
趙某好奇,明姑娘,你這麼做,真的划算麼?”
明玉婉捏起一塊魚扣,放入嘴裡,咀嚼時,清脆作響。
“趙兄,你覺得我正常麼?”
“明姑娘國色天香、秀外慧中、天賦不凡,像是……”
“請說實話。”
“像是有病。”
“確實,我有病。”
“能治麼?”
“不能治,不敢治,更不可治。”
“聽起來確實是相當棘手了。”
“趙兄應該聽聞過,我明家人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甚至,年紀越大,就越是難以自抑。”
“這是一種坦誠與率性。”
“這是我明家功法之缺憾,我明家以此興,也以此磋磨。”
“好像是和靈魂……有關?”
“江湖傳聞難免失真,倒不是靈魂方面的事,可我明家每個階段,都得行靈魂切割封印之舉,確實是真的。”
“很痛苦吧?”
“習慣後,倒不覺得痛苦,反而……呵呵,此中之快樂,趙兄你也想象不到。”
“到底是我層次低了,我還只停留在扒皮階段,達不到明姑娘的靈魂高度。”
“我過去修行時,仗著自己天賦好,貪功冒進,原本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在上一浪中,我遭遇困局,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本可以常規方法慢慢消磨破局,卻在衝動之下,強行提升突破了本訣。
這導致我接下來,必須連續分割封印七段靈魂,每一段的切割都有機率失敗,釀成可怕後果。
光靠先祖庇護已經不夠,尋常一浪的功德用在這裡亦是勉強,唯有這場大機緣,才足夠讓我有信心,完成這一補救。”
“僅僅是補救麼?”
“危中有機,趙兄也可以認為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我自己的蛻變。”
“我明白了。”
“趙兄,這是應下了?”
“買賣哪有一下子就談好的?就算明姑娘出的價格,符合趙某心意,甚至遠在趙某預期之上,但趙某肯定會想著再多要點,圖個佔小便宜的舒服。”
“趙兄儘管提。”
“我想要明家的一套風水相關秘籍,明姑娘知道的,我九江趙的很多功法都是從江湖上收集來的,吃的是百家飯,多而不精。
而趙某最近,又在琢磨著風水變化之道,想著將黑蛟之皮的特殊性與風水之力嘗試結合,看看能不能琢磨出風水行蛟的效果。
這也是前陣子我與那四玄門的陸兄走得如此之近的原因,就是想提前搞好關係,以便接下來與其交易。
事實上,陸兄確實答應了。
可誰知道,陸兄居然失蹤了。”
“趙兄大可直言,這陸軒,多半是死了。”
“這不吉利。”
“死在浪裡,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
“唉,可我的風水秘籍啊……”
“我明家有一套《興風布雨圖》,雖不是文字書冊,卻蘊含風水至理,可用來參悟。
說來也巧,大概真是趙兄與我有緣,這幅圖在點燈分家時,被家族分給了我,現在就在我那侍女手中。
過了這村,我就可以給你。”
“明姑娘,恕趙某冒犯,多問一句,此圖比之柳家的《柳氏望氣訣》如何?”
明玉婉沉默了片刻,搖搖頭:
“縱觀江湖風水之道,又有誰能比得過她柳家?”
趙毅:“但想來,明姑娘的《興風布雨》圖,也是夠趙某所用了。”
明玉婉:“說不定,用不了多久,趙兄的願景就能達成呢?”
“明姑娘這是何意?”
在問這句話時,趙毅胸膛處的黑色桃花,微微搖曳。
先前,是明玉婉自己主動用扇子割開趙毅衣服的。
既然她想看自己胸肌,想聞一聞自己生死門縫的花香,那趙毅就大大方方地給她看給她聞。
他已偷偷加大劑量,以這種方式,行無害的影響。
明玉婉的精神本就容易出現問題,在趙毅這種悄無聲息的挑撥下,這種失控感會更明顯。
若是在戰鬥時刻,她肯定能瞬間察覺,可現在她剛剛得償所願,正是開心同時也是放鬆警惕時。
且就算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動作,怕是也只會認為是自己在回應她先前的舉動,與其進行互動調情。
總之,在這一刻,明玉婉的情緒,出現了破口,她講出了不合時宜的話。
“兩家門庭齊聚一身,能撐到現在還不墜下已是奇蹟,上一代秦家那位家生子走江失敗,被迫點燈認輸,算是徹底斷了那位的念想。
用不了多久,這孤兒寡母的,該散架的散架,該失心的失心。
那秦柳兩家的祖宅,就會落得如眼下虞家一樣的下場,坐等江湖有緣者得之!
那位老太太,也活該有此等結……”
明玉婉猛地扭頭,看向趙毅。
趙毅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胸膛上的黑色桃花,嘴角帶著笑意:
“明姑娘,看來你我真是天生冤家,這生死花,你怕是聞不得。”
明玉婉眼裡的慍怒稍縱即逝,轉而笑道:“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追求刺激與瘋狂麼,在我看來,這恰恰是我與趙兄互相契合的證明。”
“上一代有秦家人走過江?為何我不知道這件事?雖說我九江趙家不成器,徒有其表,可好歹也算是訊息靈通。”
“此事,在正統龍王門庭間,並不是秘密,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幫那位老太太做了遮掩,怕她壓力更大。
當年秦家人與柳家人的出事,亦是事出有因,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秦柳兩家最後的結局,真的走到像如今虞家的這一步。
希望天道開眼,不拘一格,降以人才吧。
我奶奶都說,這幾十年來,江湖上沒有秦柳兩家的訊息,還真是寂寞無趣啊。”
趙毅心裡一陣冷笑。
老子就是行走的秦柳兩家訊息!
同時,趙毅也聽出來了,當年秦叔走江失敗,確實有著很深的內情,有很多頂尖勢力,在幕後默默發力,就是為了斷絕秦柳兩家再次崛起的可能。
這種高層次的佈局,當時的九江趙家,沒資格上桌。
雖說天網恢恢,但並非都只得恪守規矩,只看你願不願意付出代價。
再說了,若天道真的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又豈會有那麼多老不死的存世?
現在看來,姓李的悄無聲息走江,還真是明智之舉,很有先見之明,畢竟有覆轍在前。
但趙毅又覺得,姓李的這樣做,不是單純為了躲避來自江湖勢力的暗箭。
“趙兄,咱們的這場交易,算是定下了麼?”
“當然,定下了。”
自己只是按照先前方式,做一下最後試探。
沒想到還真釣出一條魚,這明家人,明顯對柳家帶著一種特殊的負面情緒。
頂尖勢力之間互相壓制,趁你病要你命,這是常態,龍王門庭也無法免俗。
但明玉婉的反應,超出了這一範疇。
明玉婉的奶奶說的話,趙毅才不相信是覺得無趣寂寞,怕是一種開心暢懷。
有恩怨就好說了嘛。
姓李的,我把毒餵給她吃,可不是因為我迫切想要那本《焚魂清心訣》,我是為了幫你家那位老太太報仇!
要是這一浪有機會,大不了我再豁出去配合你,把這明玉婉的命留下。
到時候拿著她手中的這把扇子,跟著你回去見那位老太太,老太太肯定會十分高興吧?
明玉婉伸手,放在了趙毅胸膛上:“趙兄,反正九江趙家沒了,何不考慮一下,上岸後入贅我明家?”
“可是,我已經打算入贅梁家了。”
“什麼梁家,能和我明家相比麼?”
“但梁家能跟我姓。”
“嘖。”
明玉婉指尖挑逗了兩下花瓣,她內心的情緒瞬間再度有了失控的趨勢。
手指脫離,深吸一口氣,全力鎮壓,目光恢復清明。
這趙毅的生死門縫,簡直與我天生相剋,等虞地北拜我為龍王后,接下來就得在這一浪餘下時間裡,找個合適的機會,把這趙毅的命給留下。
趙家龍王出身草莽,這趙毅現在,明顯是在復刻其先祖曾走過的路徑,斷不能繼續放任其成長下去。
若將他留到最後,必然成為我的隱患。
剛剛達成協議的二人,各自露出和煦的笑意,同時在心底,默默問候著對方的生命。
黃昏時,一個個面試結束,到最後,終於輪到了趙毅。
趙毅走進屋,來到三樓。
阿公避嫌,此時人不在這裡。
虞地北原本正襟危坐,見這次走上來的是趙毅,明顯放鬆下來,連坐姿都變得比剛才隨意。
“趙兄,你應比我年長一點,我就稱呼您趙哥吧?”
這傾向性,已再明顯不過,連哥哥都喊上了。
可這“趙哥”落在趙毅耳中,卻讓他生死門縫嚇得一跳。
對方喊自己哥了,自己卻不敢回以老弟,若是這樣回了,那就得拿命去填,而且這會兒,已經沒有九江趙家能為自己分擔壓力了,核心趙家人眼下都在地府裡忙著做業績。
“虞兄弟,你既決意拜龍王走江,那我就先教你一件事,那就是,在江面上,不要輕易相信任何情誼。
那些一開始對你好的人,往往最後,也是他們收了你的命。”
虞地北點了點頭,拱手行禮道:“受教。”
趙哥,果然和他們不同。
一切,都如趙毅所預想的那般。
再好的待遇,再高的條件,一口氣連吃十一個油滋滋的大餅後,肯定會想要找一根大蔥咬一口解解膩。
眼下的虞地北,看趙毅的眼神,讓趙毅想起了當初陳靖看姓李的。
當時,只要姓李的勾勾手,陳靖就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遠子哥走。
也就是姓李的不想再收人了,這才讓自己撿了這個便宜。
但眼前這個,
是姓李的都不敢碰的人。
趙毅在虞地北面前坐了下來。
他對這座村子的存在,內心已有了定論,甚至對虞地北的真實身份,也有了猜測。
很難想像,眼前這位模樣周正,淳樸善良的青年,實際身份,很可能是那條老狗。
虞地北:“也不知怎麼的,第一眼見到趙哥你時,我就覺得很親切。”
這種開場白,是前面十一個人坐在這裡時,所沒有的。
好在這裡有禁制存在,外面那些人保持著默契,並未將其破掉。
趙毅的目光,從虞地北臉上,緩緩下移,經過其脖子、胸膛、肚子,再向下,到襠部。
你可不得對我感到親切特別麼?
咱們論起來,可是有著掏襠之情。
那條老狗的一對狗懶子,還是自己親自獻祭的,這會兒應該還擺在大帝的供桌上。
唉,老弟,你這狗懶子,當初可是把哥哥我害苦了。
“趙哥?”
見趙毅遲遲不說話,虞地北主動出聲提醒。
“嗯?”趙毅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揉了揉眼睛,“等太久,我都有點困了。”
虞地北扭頭看向外面已漸黑的天色,點頭道:“是啊,我也坐在這裡等了好久。”
趙毅:“他們給你提的條件,很好吧?”
虞地北:“嗯,雖然很多條件我都聽不懂,但我能感受出來,他們對我很熱情,也很迫切,趙哥,我的價值真的有這麼大麼?”
趙毅:“你要自信一點,你的,真的很大,非常大。”
虞地北:“可是,我想要的並不多,雖然阿公、獅爺和豹爺他們,從小都對我說,希望我以後能光復虞家門庭。
但我真正希望的,想要的,是這個村子,能與外面連線起來。
村子裡的孩子,不用從小沒了父母。
他們,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看看那真正的藍天,真正的白雲,到底是什麼樣子。”
虞地北語氣很柔和。
他沒經歷過虞家的輝煌,他出生時,虞家已經變天幾十年了。
雖然會行虞家門禮,認可自己是虞家人,在別人面前,也會喊出光復虞家的口號。
可他對那個虞家,並沒有感情,亦沒有那份無法割捨的執念。
他的眼睛裡,只有這個村子。
如果這是一場商業談判,虞地北其實已經算是在強烈明示自己的合作意向了。
因為處於“奇貨可居”狀態下的他,居然在主動自砍價格,彷彿知道趙毅現在條件不好,怕自己會給趙哥造成負擔。
趙毅:“我曾經,也把家族看得很重,將振興家族當作自己的責任,可後來發生的事,你肯定想不到。”
虞地北:“趙哥親自將自己的家族滅了?”
趙毅:媽的,沒想到這幫傢伙明明各個身份不凡,居然也會做出背後說人壞話這種沒品的事。
而且,說壞話的那個傢伙,詆譭自己肯定只是附帶的,他的主要目的是拉低別人的形象。
趙毅:“嗯,你看,我夠畜生吧?”
虞地北:“我相信,趙哥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趙毅:“呵,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自我再上樓之前,我們之間就只說過一句話,你憑什麼這麼覺得?”
虞地北:“因為他們都說自己是好人,那麼既然他們和趙哥你在一起,那趙哥肯定也是好人。”
趙毅:“我不是好人。”
虞地北:“那他們……”
趙毅:“我不是說了麼,江面上,就不存在絕對意義上的好人……”
咦,不對。
趙毅腦海中浮現出了陳曦鳶的形象,那位……好像真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阿友也是好人,但阿友並不是自己獨當一面地走江,沒姓李的培養與規劃,阿友若是自己點燈走江,怕是沒兩浪就被人騙得打包賣給邪祟了。
可那位陳家女,卻是當好人,一個人走到現在。
趙毅不覺得她是在偽裝,因為他那晚看出來了,姓李的都能被她噎住。
虞地北終於開門見山道:“趙哥,我想跟著你!”
趙毅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你跟著我?
等你記憶復甦了,發現我站在你身邊,我都無法想像你會以何種方式來懲罰折磨我,以報那奪蛋之仇。
人家以前當太監的,寶貝被割了,也會小心翼翼封存著,死後放進棺材裡一起下葬,好歹有個念想。
老狗的蛋被自己獻到地府去了,哪怕那老狗再猖狂,也不可能敢跑去酆都找大帝討要蛋蛋。
趙毅:“我沒背景了,家裡都沒人了。”
虞地北憨憨一笑,道:“在趙哥你們來之前,我都沒見過外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他們那裡宗門家族人多,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與那麼多人相處。
所以我覺得,還是趙哥你這裡好,不用去擔心複雜的人際關係。”
“咚咚咚!”趙毅敲了敲桌子,“喂,你清醒一點,你是在找山頭拜碼頭,不是大姑娘找男人嫁,還擔心什麼婆媳關係?”
“我沒見過嫁人,也沒見過婆媳關係,趙哥可以給我解釋一下麼?”
趙毅:“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外頭獨生子女很多,總之,你以後娶親最好別娶帶弟弟的,嫁人最好別嫁家裡兄弟多的。
呸,我到底在說什麼東西。”
虞地北笑了。
“笑什麼?”
“不知道,但感覺,應該很好笑。”
“唉,虞兄弟,跟你實話實說了吧,我不能收你。”
“為什麼,趙哥?我不應該是……有點用麼?”
虞地北自帶“大機緣”,誰能得到他,誰就能在這一浪裡將功德吃得滿嘴流油。
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實力就不錯,不會成為團隊後腿,而且人很憨厚,沒其它心思。
這一點,江上這幫老油條很容易就能看出。
趙毅抬起手,不斷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老狗啊老狗,你到底是怎麼做到,把你這具預備役軀殼,打造成這樣的?
這眼神,這神情,這心思……
即使趙毅明知道虞地北的真實身份,可他依舊對這個青年,感到可憐。
畢竟,理論上來說,現在的他,的確還不是老狗,他就是虞地北。
一個在這裡長大,在這裡看書,在這裡修行,喜歡站在陣法入口處的那座坡上,幻想外面世界的孩子。
這一刻,如果有幫其解決問題的方法擺在自己面前,趙毅還真願意幫他,將他給保下來。
“前幾日,你們村裡,來了一個少年。”
虞地北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接這話。
“我都知道了,沒什麼好瞞的,當然,這件事,你可別對其他人說。”
“是,是有一位少年。”
“他有沒有和你有什麼其它接觸,比如,跟你要什麼東西這類的?”
“他跟我要祠堂裡的藏書,我拿給他了。”
趙毅目露期待,問道:“那他有沒有什麼表示?是不是什麼表示都沒有?”
“他第二天回贈了我很多書。”
唉,完了,沒辦法了。
趙毅清楚,按照姓李的習慣,如果收了你的好處卻什麼表示都沒有,那就意味著他接下來大機率會幫你以全了這番因果。
可姓李的既然連夜寫書送人回禮,就說明姓李的完全不願意沾這份因果。
那就是沒辦法了。
有些人,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年輕,實則已病入膏肓,無力迴天。
其實,趙毅自己心裡也清楚,這種記憶早就被封存好的局面,壓根就沒有有效的處理手段。
虞地北:“那些書,好深奧,哪怕有很詳細的備註,可我看起來時還是好吃力,好難讀懂。”
趙毅:“聽你阿公說,你的虞家功法,是自己看書學習來的?”
虞地北:“嗯,祠堂裡的書,就很容易懂,阿公他們都說好難,可在我眼裡卻很容易,再難的地方,多看幾天多想幾天,就能讀懂理解了。”
趙毅:那是因為,你的記憶裡,保留了關於虞家的記憶啊。
那條老狗,能成為龍王的伴生妖獸,更是可以學習掌握那尊邪祟的神通,它自然對虞家的功法秘籍也是十分了解,和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畜生,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
虞地北:“趙哥,我真的不能跟著你麼?”
趙毅:“不能。因為有人看出來你想跟著我,她給我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報價,我收了人家的好處,不僅不能要你,還得勸說你去選擇她。”
虞地北:“……”
趙毅笑著搖搖頭。
他在坦誠。
可趙毅也清楚,眼前的青年,你對他用這一招,他非但不會生氣,反而更願意幫你。
但這麼做,能讓趙毅自己心底好受些。
這虞地北,讓他有種見到第二個林書友的感覺。
只是他沒有阿友那種好運,能碰到姓李的。
虞地北:“嘿嘿,我知道了,趙哥,他是誰啊,我選他。”
趙毅拿出一根菸鬥,裡頭早已放好了草藥絲,是老田頭前陣子從南通給自己寄來的。
老田頭雖然在南通幫著姓李的種藥園,但他也能跟著沾點光,算是老田頭技術入股吧。
虞地北將桌上蠟燭端起,幫趙毅點了菸斗。
“趙哥,我想,能願意給你出大代價‘買’我的人,肯定更看重我的價值,跟著他,我以後的發展一定會更好。”
趙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虞地北:“真的,趙哥,我覺得還是未來更重要,再造龍王門庭的榮光,本就是我的使命。”
趙毅:“老弟。”
虞地北:“嗯!”
趙毅:“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接下來會掀起多大的風浪,我跟你保證一件事,我會盡全力,幫你保護住這個村子,並且,以後讓這座村子,與外界融合到一起。”
“哥,謝謝你。”
趙毅:“事先宣告,我指的是盡全力,而不是為此拼上我的命啊,我可是很怕死的,也怕疼,我吃蘋果從不削皮,就怕不小心劃破自己的手。”
“哥。”
虞地北起身離座,來到旁邊空曠處,對趙毅認認真真地行了一記虞家門禮。
趙毅看著虞地北,
心道:
等那條老狗出來時,我一定把它弄死,幫你報仇。
……
總計十二輪的面試結束,虞地北選擇拜明玉婉為龍王,跟隨其走江。
整個村子,馬上進入歡慶的狀態,村民們和動物們馬上忙活起來,開始張燈結綵,佈置接下來的兩場典禮。
一場是虞地北的啟禮,這是過去每個虞家核心成員都要經歷的儀式,與自己選擇的妖獸結契,讓它成為自己的伴生妖獸。
第二場則是拜龍王典禮。
木屋內。
陳曦鳶剛剛吹完一首曲子,她沒有刻意控制音量,因為少年佈置的陣法很堅固,只要門窗不開,屋內的動靜絕不會傳遞到外頭去,外頭的聲響屋內卻能聽得很清楚。
李追遠小憩結束,睜開眼。
旁邊,譚文彬在揉著眼,強行抵禦著瞌睡,而另一側,潤生和林書友,已打起了呼嚕,直接進入深度睡眠。
陳曦鳶:“啟禮的作用究竟是什麼,只是為了單方面掌握妖獸的生死?”
李追遠:“不止。啟禮是虞家功法的核心,透過啟禮後,人能獲得妖獸的部分天賦能力和氣血加持,妖獸也能得到人的智慧,進一步明智。
算是一種補全,但效果上,一加一大於二。”
這時,屋外道路上,有兩個人並排走來,二人沒絲毫避諱,正常說著話。
“陶兄,能說說明玉婉許諾你多少好處麼?”
“令兄,我只能說,很多。”
“呵呵,我也是。但我還是覺得,光是這些好處,不至於能收買到我們,我很好奇,陶兄到底是因何而放棄?”
“虞家好歹是昔日的正統龍王門庭,虞地北現在算是虞家在外有天賦者中的獨苗,收正統龍王門庭後裔拜我走江,我本就有所顧慮。
當然,我亦不是清心寡慾之人,這偌大機緣,我是心動的,不過,既然明玉婉願意彌補,那就不如順水推舟了。令兄,你呢?”
“我就沒陶兄你這麼多繁文縟節的顧忌了,進村前,我手裡的算盤,落了個珠子,取十之位。”
“十死無生?”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十全十美呢?”
二人一起笑了。
走著走著,二人忽然一起停下腳步。
陶竹明:“我很喜歡這裡,可惜我生得晚,不能有機會去真正的虞家做客。”
令五行:“這兒,我會嘗試護全下來的,以後在江上走累了,還能回到這裡,歇一歇。”
陶竹明:“那就得新起兩座樓了。”
令五行:“那就起兩座,你我同住一座。”
陶竹明:“典禮要開始了,我要去觀禮。”
令五行:“同去。”
屋內。
陳曦鳶:“他們倆,還真挺有雅興。”
李追遠:“不是雅興,他們是特意走到這裡,告訴我,他們已經察覺到我的存在了。”
陳曦鳶:“你的陣法被發現了?”
李追遠:“世上能用以探查的手段多得很,不可能全都防得住。”
就比如你,當初在“望江樓廣場”上,自己不斷變幻著容貌,卻依舊被你找過來聊天。
“汪!汪!汪!”
三聲犬吠,在村子裡迴盪。
啟禮開始了。
寬敞的祠堂內,虞地北站在人群中央,身上不斷髮出骨節的脆響,彷彿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身邊的小黃狗則不斷褪毛,雙眸中的靈動,越來越清晰。
啟禮結束後,虞地北渾身是血,幾乎成了個血人,而那條小黃狗,目光不斷掃向四周,不僅僅是記氣味了,它現在可以記下更多。
阿公:“地北,趕緊下去收拾一下,準備拜龍王了。”
虞地北:“是,阿公。”
明玉婉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清洗過身體換了一身衣服的虞地北,重新回到這裡,面朝明玉婉,單膝跪下。
“我,虞地北,於今日拜……”
明玉婉起初還在竭力控制,可最終還是失了控,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人群中,那十一個人裡,有人眼裡是嫉妒,有人眼裡是不甘,有人眼裡是豔羨……
有兩個人在虞地北跪下時,轉過了身,同是龍王家的人,看到這個場面,難免會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還有一個人,則直接走出了祠堂。
趙毅站在祠堂臺階上,嘴裡的菸斗,在夜幕下,忽明忽暗。
抬頭,看向空中。
現實的外面,有一道道流星劃過。
不少人抬頭看見了,其中有攝影愛好者無比痛惜地罵本地氣象臺為何不提前發通知。
這些流星在村子上空的畫面,則像是一道道銀輝,將原本處於夜間的村子身上,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蓑衣,精緻且亮麗。
村民們喜極而泣,他們彷彿看見了村子更美好的未來,動物們無法理解什麼叫未來,但它們見周圍的人很開心,也跟著或蹦或跳起來。
這時,原本立在阿公身邊的禿鷲,忽然發了瘋似地一飛而起,在空中邊快速盤旋邊發出刺耳的嘶鳴。
它身上的羽毛不斷脫落,帶著血,飄飄蕩蕩地落下,它的身軀也在不斷開裂,肉塊與血水向下拋灑。
這恐怖一幕,讓現場的村民們集體噤聲,先前還鬧得很歡騰的動物們,也都一個個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這隻禿鷲,在妖獸裡算不上號,但在它們這種只有一點基礎靈性的動物這裡,算是極為高等的存在。
阿公看著這與自己朝夕相處幾十年的夥伴,急得伸出手,釋出一道道白絲,想要將禿鷲接下來檢視治療。
明玉婉抬起扇子,阿公的絲線全部崩裂。
虞地北那裡想要助跑借力跳起,去將盤旋於上的禿鷲抓下來,可人剛剛起跳,明玉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身後。
肩膀被一抓,虞地北身形快速後退,滑行一段距離後才穩住。
明玉婉:“你們如果想讓它有可能活下來,現在就別干預。”
又盤旋了一段時間後,禿鷲身體忽然垂直落下。
明玉婉伸手,禿鷲下落過程中被拘向了她。
雖奄奄一息,命卻還在。
其餘十一人,全部嚮明玉婉這裡聚集過來,包括剛剛一個人出去透氣的趙毅。
“明姑娘,是不是開始了?”
“明姑娘,快看看它靈智是不是已經退去了?”
“它本就是雜血,品質不純,靠其血親供養這才能維繫住妖獸基本水平,它現在出了事,就說明它那血親出了問題。”
明玉婉伸手輕撫摸禿鷲的眼睛,檢查著自己想要的訊息,而後將其丟給身後站著的阿公。
阿公將禿鷲抱住後,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後將手指放入禿鷲口中,以自己鮮血喂入,幫其穩定狀態。
可禿鷲眼裡的神采,還是在慢慢退去,逝去的不是其生機,而是它的靈智。
接下來,它將變得聽不懂人話,甚至比不過在林子裡摘果子的小松鼠。
虞地北走到阿公身邊,焦急地檢視著禿鷲的狀態。
可一邊看,他就一邊陷入了某種迷茫,腦子裡好像出現了一些其它東西。
且伴隨著禿鷲眼裡神采的不斷黯淡,虞地北眼裡的迷茫反而越來越加劇。
角落裡,那隻小黃狗,獨自坐在那裡,它眼裡的神采,則是愈來愈盛,且流露出通常只有人眼裡才會出現的深邃。
似乎是到達了某種臨界點,它忽然站起來,原地快速轉了幾圈後,又嘗試地小聲叫喚。
“汪~汪~”
緊接著,它抬頭看向那邊的虞地北,興奮地搖起了尾巴!
明玉婉開口道:“靈智已退,應該是黃將軍死了,連累到它血脈降格。”
阿公愕然道:“黃將軍死了?黃將軍怎麼會死?黃將軍是我們的人,諸位貴人,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是黃將軍幫我們建立了這裡嗎?”
明玉婉看了一眼呆呆站在那裡背對著自己的虞地北,耐下性子,開口解釋道:
“有些時候,犧牲在所難免,我想,黃將軍應該是主動裡應外合犧牲的,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不能讓黃將軍的犧牲白費。
諸位,倫理綱常不可亂,江湖正道不可欺,龍王門庭不可辱。
下面,
就得靠我們,來光復虞家了!”
……
李追遠:“休息夠了,彬彬哥,把他們叫起來吧。”
譚文彬去拍林書友和潤生的臉:“喂,醒醒,兄弟們,要幹活兒了,開飯了,吃夜宵了!”
林書友伸了個懶腰:“睡得真舒服,彬哥,那曲子能用你的耳朵錄下來麼,以後失眠時可以聽聽。”
譚文彬:“我什麼時候見過你失眠?”
林書友:“也是。”
陳曦鳶看向少年:“剛剛那隻禿鷲的動靜,指的是虞家那裡出事了?”
李追遠點了點頭,
回答道:
“黃將軍不管站在哪一邊,它死了,就說明,各家的長輩們,此刻已經攻入了虞家。
這一浪,
現在
才算是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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