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畫家

第929章 等的船終將來,等的人已明白

“對了。”伊蓮娜小姐提到這裡時朝他眨眨眼睛,“1901年給畢加索開始第一個個人展的參展人也是那個沃爾夫。有些方面,藝術家必須要有自己的主見。有些方面,連畢加索也不會犟嘴,要乖乖地聽專家的話。”

直到90歲時在教皇宮開紀念展。

畢加索一生中僅是大大小小的各種個人展覽數量接近半百。它們色彩各異,風格跨越很大。所以女人她說這些展覽是由獨立單元所組成民歌集。

塞尚56歲才開了第一場藝術展。

從以調色刀厚塗畫就暗色調序曲,再到各聲部體積感鮮明的尾聲。

第一場展,便是一整篇的交響樂。

安娜希望顧為經的第一場個人展覽,也能帶給評論界一首交響樂,哪怕僅僅只有十個段落甚至十個樂句組成的超級短的交響樂,但要有雄心,要結構完整。

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

顧為經的畫展裡必須包含兩幅概括性的作品。

其中一幅出能夠提綱挈領,統領整個展覽的作品。

它會是整首交響樂的第一樂章,也就是所謂的音樂會開篇時的“呈示部”。

一幅能夠為整場展覽收束的終曲。

以及一幅在展覽的過程裡,能將整個觀眾的精神推向高潮,呈現出強大的戲劇張力的作品。

這就是三幅畫展裡最為重要,最能夠展現藝術家個人風格的代表性作品。

剩下的所有作品,應該均勻的分佈在這個過程裡。

那幅關於樹葉裡滾落的太陽的畫儘管時間上是在正午時分創作的,並非太陽初升的清晨,亦可以做為展覽開篇時的第一幅作品。

對於畫展來說,它牢牢抓握住了時間的精神。

對於交響樂來說——

“它則是一幅少見的,慢板的抒情開篇。”

“如果我是你。”女人噠噠噠的用手打了兩下拍子,“我會用一幅激烈的,快板的作品做為情緒的收束。就好比馬勒的《‘巨人’交響曲》。”

顧為經開始嘗試構思著畫展裡的第二幅作品。

他思考著昨天晚上躺在沙灘上看向夜空時的感受認為那應該是一幅有關於“星空”的作品。

“梵高麼?”

安娜小姐說道。

“我喜歡梵高。”顧為經說道。

“我們都喜歡梵高。”伊蓮娜小姐更正道。

那樣的夜晚。

月亮和星星映照在大海上,依舊是一個無比酷似印象派油畫畫面的場景。

有關星空的印象派繪畫作品在這個世界上不計其數,最有名的當然是梵高的《星月夜》。

畫面上遍佈著漩渦一樣的星雲,紫羅蘭色澤鋪就而成的天空與黃金熔爐一般的星輝在打著旋兒的筆觸裡凝結在一起。

顧為經嗓子痛的厲害。

所以他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伊蓮娜小姐指著的哪幅,他其實想到的是梵·高的那幅《羅訥爾河上的星空》。

“比起梵·高的星月夜,我更喜歡《羅訥爾河上的星空》。”

安娜說道。

那幅畫裡,星星散發著猶如童話里長長的星芒,與城市的油燈的光輝混在一起,一同倒影在水面上。

一對中年的夫妻呆在岸邊,他們依偎著遙望著天空。

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亮的與眾不同,每一顆星星,都是能夠照亮天空的恆星,那幅作品裡凝固著美好而恬淡的喜悅力量。

……

到了島上第二日的下午。

安娜不得不停下了和顧為經關於畫展的籌劃,顧為經病得越發厲害,咳嗽裡帶上了明顯的痰聲。

伊蓮娜小姐不得不思考,思考畫展對於顧為經來說,是否過於的消耗了精力了。

連她也不再說話了。

她沒有讓死亡一般的沉悶佔領島上的空氣。

她開始畫畫。

沒有錯。

伊蓮娜小姐自己開始在沙子上畫畫。

安娜很討厭自己畫畫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

這就好比一位音樂愛好者喜歡彈一些鋼琴曲用來自娛自樂,卻遠遠技藝沒有好到能拿來給別人當眾演奏那樣。

拜託。

不需要別人跑來指手畫腳。

甚至也不需要別人的恭維。

安娜……她清楚自己的繪畫水準並不怎麼樣。對方要不然是在討好她,要不然是在陰陽怪氣她。

女人厭倦了別人的討好。

至於陰陽怪氣——

呵呵。

可有些時候,把自己不足暴露在別人面前,也並非是那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有些時候。

你畫畫,彈琴給別人看,給別人聽,根本就無所謂好與不好。

安娜畫畫屬於經典的手殘黨,她彈琴卻彈的很好,不說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裡進行鋼琴獨奏會的水準——伊蓮娜小姐想在維也納開鋼琴獨奏會不取決於她彈鋼琴的實際水準,只取決於她想不想——起碼她的鋼琴水準,給別人當私人家庭教師200歐一小時,對得起價錢。

託這樣的福,她有著靈巧的手指,安娜在沙上畫起來畫,實際上表現的要比她真的拿著畫筆畫畫要更好一些。

當然。

對於沙子上畫畫來說,這種程度的好,也好的有限。

好到了畫出來的影象……大約能有幼稚園畢業的小朋友的水準啦!

沒關係。

技法只是工具。

梵高早年也不過只是個沒有經歷過任何系統美術教育,業餘水準的繪畫愛好者而已。

安娜用看上去幼稚的筆觸,試圖在沙子上畫出《羅訥爾河上的星空》。

顧為經一邊喝著過濾後的淡水,一邊吃著一小塊全脂的巧克力。

安娜把便於咬動的巧克力讓給了嘴部受傷的顧為經。

自己吃壓縮餅乾。

任何咀嚼和吞嚥的動作,都會讓顧為經的嗓子像刀子割過般的疼。

他把黑色的巧克力塊含在嘴裡,喝一口水抿在嘴裡,等待著微苦的巧克力被口腔裡的溫度暖的半化不化了,就和著水嚥下去。

顧為經盯著安娜在沙子上的“創作”。

兩個人的角色互換。

安娜成為了畫家。

而顧為經則成為了她的導師,成為了一邊觀看著的藝術批評家。

他不如安娜那麼尖苛毒舌。

他覺得安娜畫的很好,顧為經就輕輕的點頭。

他覺得安娜畫的不好,顧為經就輕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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