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能解析陳主持人維持秩序時,刻意板著的臉有多可愛嗎?”
他當時只想著要撩人,話說出口後自己都覺得大膽。
當時全場一片譁然,而他也捕捉到了她耳尖騰起的紅雲。
而他這個在當時高校圈風頭無二的所謂天才,卻解不開她輕顫的睫毛是慍怒還是羞赧。
當正方辯手拍案時,他忽然想起電影裡小耳朵在酒吧攥緊裙襬的模樣,想到原來現實裡的李珥緊張時會用拇指掐食指關節。
……
“聲波強度與真理含量呈反比。”
辯論至尾聲大局已定時,他故意耍帥屈指叩響話筒,這個動作讓陳嘟靈終於抬眼看他。
事實上,他藏在西裝褲口袋裡的左手早就攥成了拳頭,面上卻故意笑得愈發恣意。
“除非像我們的主持人”
他故意停頓三秒,直到看見她扶在講臺的指節發白,才繼續說出了“顏之有理”四字。
掌聲響起時,他看見陳嘟靈在低頭整理資料。
她後頸碎髮中藏著的小痣隨動作若隱若現,像極了電影裡小耳朵在燈塔下轉身時,被海風吹開的衣領下那粒硃砂。
賽後慶功宴,他端著飲料去找她,想借著剛剛的舉動跟她搭上話茬,卻見她似乎不怎麼想搭理自己,目光遊移,心中頗為懊悔。
他想著,應該是自己剛剛的舉動唐突了她,惹得她不高興了。
本想道歉,卻因為好幾個其他學校的人過來打招呼,只能先應付著。
當他再去尋找她時,已經找不到她的身影。
他走出宴會廳時,聽見走廊盡頭傳來她與工作人員的道別聲,等他追出去時,只看見計程車尾燈碾碎了滿地月光。
那是他迄今為止,第一次主動向女生示好,還碰了壁。
而那時他忙到飛起,感情的事也就放到了一邊。
……
從記憶中驟然回過神,江傾看著眼前的陳嘟靈,想到她今天的舉動,隱隱意識到了某種可能性。
“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陳嘟靈被他盯得不自在,忍不住先開口道。
她覺得江傾在笑話自己,雖然剛剛的場面確實很好笑……
嗯……還很尷尬。
剛剛那一幕已經說明,她就是衝他來的。
有種五年沒見面,一見面就直接表白了的既視感。
她像五年前一樣,努力維持著表明上的平靜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兵荒馬亂。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已經沒什麼必要了。
“陳主持人顏之有理,我多看兩眼不行嗎?”
江傾端詳著她妝容精緻的臉,故意笑著打趣道。
他想確定一下自己心中所想。
陳嘟靈指間在桌面上輕輕划動,江傾這句“顏之有理”像把鑰匙,咔嗒旋開了時空的保險箱。
“江神的冷笑話倒是與時俱進。”
她端起香檳抿去唇釉的豔色,杯口卻印出上揚的嘴角。
“不知道江神現在研究微表情規律,能不能看出.”
尾音故意懸在杯沿。
江傾忽然傾身向前。
這個距離陳嘟靈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的扇形陰影,與五年前在辯論臺上俯身時一模一樣。
“現在我的演算法能識別83種微表情。”
他指尖虛點她左眼下方。
“比如這個叫剋制的假笑。”
又滑到她微微發顫的嘴角。
“這個叫……”
陳嘟靈突然用銀叉截住他的指尖,叉尖在燈下泛著冷光。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突然撞進此刻,她記得自己躲在計程車後座哭的眼睛腫了好久好久。
現在想想覺得自己好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人往認知實驗室寄了四年的匿名生日禮物。”
“每次還都是不同的地址,但卻有個共同點,每次都附贈一塊貝殼。”
陳嘟靈耳尖瞬間騰起紅暈,那些都是她讓助理輾轉寄出的快遞。
這時,宴會廳內的鋼琴曲轉入“city of stars”的高潮。
“我猜,那些貝殼一定都來自鼓浪嶼吧?”
江傾衝她咧開嘴角,笑容中透著說不出的得意。
“我倒是也想起來一件事。”
陳嘟靈唇角輕牽,五年來最放任的笑意漫過眼底。
“這些年來,我待過的劇組似乎都格外好說話,所有親密戲份全憑我自己做主,讓我差點誤以為娛樂圈全是好人。”
“而且還被人偷偷傳是資源咖。”
“可明明我只是糊咖。”
她衝他皺了皺挺翹的鼻尖,小表情嬌俏的很。
江傾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有幾個喜歡玩投資的朋友。”
落地窗外,黃浦江的遊輪忽然拉響汽笛,江傾與陳嘟靈福靈心至的在玻璃倒影裡相視而笑。
那些曾經被誤讀的躲閃,被過度解析的沉默,此刻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原來,我們都在對方的人生演算法裡,做了整整五年的定點迴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