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周野替江傾喝了酒,眼神閃了閃,隨即也端起自己的果汁杯,對著劉駿傑和製片人。“導演,製片,那我也敬你們一杯!感謝二位領導!”
她聲音清脆,笑容燦爛奪目。
這彷彿開啟了一個開關。
接下來,趙志韋敬江傾,曾可尼敬江傾,連錢笛笛也來湊熱鬧。
每次敬酒,劉駿傑都帶頭起鬨讓江傾喝。
周野和張靜儀彷彿達成了某種無聲的默契——擋酒!“傾哥,咱倆……”
“趙老師,他真不行了,我替他喝半杯行不行?”
張靜儀搶著說,已經拿起了江傾的酒杯。
“曾老師,這杯我敬你!”
周野則直接截斷了曾可尼的敬酒,自己端杯迎了上去。
江傾坐在中間,看著自己面前那杯酒被周野端走分掉一半,又被張靜儀搶過去分到自己酒杯喝完剩下的。
他看著周野白皙的面板因為酒精迅速染上紅暈,眼神卻依舊清亮銳利。
看著張靜儀為了擋酒,把果汁換成了啤酒,一杯接一杯,臉頰也紅撲撲的,但笑容依舊活力滿滿。
他幾次想開口說自己喝,都被兩人同時按住了胳膊。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還真是有點混蛋。
“你坐著別動!”
周野低聲在他左邊說,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就是,逞什麼能!”
張靜儀在他右邊也小聲嘟囔,順手把他面前剛被服務員續上的啤酒杯挪遠了些。
一頓飯就在這種詭異又熱鬧的氛圍中進行。
江傾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光看著兩個女孩你來我往地替他擋酒,自己也被勸著喝了幾杯啤酒下肚。
他看得出,這倆姑娘都有些微醺了。
酒精混合著巨大的精神壓力,他自己也很快就感到頭昏腦脹,眼前的燈光和人影都有些晃動。
“唔……”
他難受地揉了揉太陽穴,身體不自覺地晃了一下。
“怎麼了?”
兩個姑娘同時關切地湊近。
周野的手更快地扶住了他的胳膊,掌心溫熱。
她皺著眉,眼神擔憂。
“頭暈了?讓你別喝非要逞強!”
語氣帶著嗔怪,但動作卻很輕柔。
“要不要喝點熱湯解解酒?”
張靜儀也探身過來,拿起湯勺就要給江傾盛湯。
“我來吧。”
周野伸手自然地接過了張靜儀手裡的湯勺和碗,動作流暢地盛了小半碗鴨湯,還小心地吹了吹才遞到江傾嘴邊。
“慢點喝,小心燙。”
江傾就著她的手,小口地喝著湯。
溫熱的湯水下肚,稍微緩解了胃裡的翻騰和腦袋的沉重。
他能感受到周野專注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也能感覺到右邊張靜儀帶著點失落和擔憂的視線。
他閉上眼,只覺得心力交瘁,乾脆靠在椅背上裝死。
後半程劉駿傑等人默契收手,周野完全接管了照顧江傾的任務。
夾清淡的菜,遞溫水,用溼巾幫他擦額角出的汗。
張靜儀幾次想幫忙,都被周野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她只能坐在旁邊,看著周野細緻地照顧江傾,眼神複雜。
九點鐘出頭,聚餐終於在一片杯盤狼藉中結束。
一群人走出徽韻人家,站在深秋微涼的夜色裡告別。
幾輛車陸續開走送人,很快門口就只剩下江傾三人,以及等在車旁的陳鐸張文和芳芳。
晚風吹過,帶著涼意。
周野扶著腳步有些虛浮半靠在她身上的江傾,張靜儀站在他們對面兩步遠的地方,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緊張。
周野臉上的笑容徹底淡去,只剩下清冷。
她看向張靜儀直接開門見山,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清晰。
“靜儀,有些話我想還是說明白比較好。”
她緊了緊扶著江傾的手臂,將他更拉近自己。
“江傾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她直視著張靜儀的眼睛,目光銳利。
“所以有些界限,我希望你能明白,別惦記不該惦記的人。”
張靜儀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斂去。
她並沒有因為周野的直接宣告而退縮,反而挺直了背脊,那雙好看的眼睛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明亮,帶著不服輸的倔強意味。
“學姐。”
她聲音同樣清亮,沒有半分怯懦。
“感情的事情沒有先來就一定是對的說話,你說對吧?我和江傾在酒吧錯過是第一次,鷺島是第二次,演唱會是第三次,現在一起拍戲是第四次。”
“人都說事不過三,你不覺得這本身就是一種很特別的緣分嗎?”
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坦蕩而堅定。
“我相信的是感覺,是命中註定的吸引,你們先在一起了是沒錯,但不一定就是最合適的。”
“命中註定?”
周野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張靜儀,你入戲太深了吧?把劇裡的情節當真了?可現實不是偶像劇!”
張靜儀毫不退讓地上前一步。
“學姐,我很清楚什麼是戲什麼是現實,我對江傾的感覺絕對不是演出來的,這種命中註定的感覺,我相信他也有!”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閉著眼睛似乎醉得不省人事的江傾,然後抬眸看向周野。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空氣彷彿都被凝固住,充滿了無聲的對抗。
晚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更襯得此刻的寂靜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周野身上的江傾忽然有了反應,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難受的乾嘔聲。
“呃……嘔……”
他猛地彎下腰,身體劇烈地晃動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江傾!”
周野的注意力瞬間被全部拉回,臉上血色褪去,只剩下焦急和擔憂。
她立刻用力撐住他下滑的身體,一手急切地拍撫著他的後背。
“怎麼了?很難受嗎?想吐?”
張靜儀也嚇了一跳,下意識想上前幫。
“江傾!你……”
“文姐!鐸哥!快過來!”
周野厲聲喊道,完全顧不上再和張靜儀交鋒,聲音裡透著急切。
她冷冰冰地瞪了張靜儀一眼,帶著明明白白的警告。
“離他遠點!”
陳鐸和張文立刻跑過來。
“搭把手,把他扶上車!”
周野指揮著兩人,和陳鐸一左一右架起江傾沉重的身體,張文則幫忙託著江傾的腰。
江傾半閉著眼眉頭緊鎖,嘴裡發出難受的呻吟,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任由他們擺佈。
張靜儀被周野那一眼釘在原地,倒不是怕她,只是想讓江傾盡快回到家中休息。
她看著三人手忙腳亂地將江傾塞進suv寬大的後座,周野緊跟著坐進去,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車窗緩緩降下,周野冰冷的目光最後掃了她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
“鐸哥開車!我們送他回家!”
周野的聲音隔著車窗傳來,帶著刻不容緩地急切。
陳鐸應了一聲,迅速發動車子。
黑色的suv如同離弦之箭,很快匯入車流,消失在廬陽深秋的夜色裡。
現場只留下張靜儀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徽韻人家”古樸的招牌下。
晚風吹動她的髮梢和衣角,帶來刺骨的涼意。
她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緊咬下唇,眼神裡沒有挫敗,只有更深的執拗和不甘。
“靜儀~”
芳芳小心翼翼地靠近。
“我沒事,走吧。”
張靜儀倏地一笑,抬腳掠過她走開。
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不是嗎?學姐,我們且走且看。
另一邊,回程途中。
隨著車子平穩行駛,後座原本“人事不省”的江傾,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些。
他依舊閉著眼靠在周野肩上,但身體卻不再像剛才那般完全癱軟無力。
周野緊繃的神經在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後才稍稍放鬆,她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他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酒氣,臉頰還有些發燙。
想起剛才張靜儀那番“命中註定”的宣言,再想起今天片場以及飯桌上的一幕幕,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委屈和後怕猛地湧上心頭。
她抬起手,洩憤似的狠狠在江傾胳膊上擰了下!“嘶……”
江傾吃痛,忍不住悶哼出聲,睜開眼睛。
面上雖然還帶著些迷濛的醉意,但顯然清醒了不少。
“裝!你再裝!”
周野的聲音帶著壓抑地哭腔,眼圈瞬間變得通紅,剛才在張靜儀面前的冷硬強勢蕩然無存,只剩下滿腹的委屈和控訴。
“江傾!你欺負我!”
女孩哇嗚一聲,頃刻間聲淚俱下。
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姑娘,江傾終於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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