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已經蓋上了磚瓦房,他們家用的還是黃泥坯和茅草頂,一到下雨天,屋頂就跟篩子一樣到處漏雨。
說來也怪自己,要不是她好吃懶做,又屢次偷拿張懷端的工資去集市揮霍,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麼稀碎。
盧聖玲懊悔不已。
拎著水桶到家,看到小寶正端著瓦罐往碗裡倒藥,她連忙放下水桶,快步過去奪走瓦罐,生怕燙著孩子。
“小寶,以後這種事情讓媽來做,知道嗎?”
小寶一臉詫然,感覺他媽有些不真實。
要知道,這些事本來就是盧聖玲要求他做的,大到洗衣做飯,小到掃地抹灰。
做得好沒有誇獎,做不好少不了一頓揍。
成日生活在他媽的淫威之下,小寶都要抑鬱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
為什麼跟村裡別家的孩子不一樣呢?
別家的孩子有媽疼有媽愛的,過年有糖吃,衣服舊了買新的。
可他媽好像很討厭他,總是讓他幹活,讓他穿別人家不要的破衣服,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給買新的。
見小寶杵著沒動,盧聖玲忍著眼淚,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小寶,去玩吧。”
小寶這才慢吞吞的掀開門簾出去。
盧聖玲先把中藥過濾好,擱在案板上晾涼。繫上圍裙,從水桶裡撈起四條半大不小的鯽魚裝進一個木盆裡,拿著菜刀熟練的給魚開膛破肚。
處理好魚,點火起灶,下鍋燉湯。
接著,又把中午小寶蒸的那幾根半生不熟的紅薯剝了皮搗碎,摻上面粉,揉成面團團,貼在熱鍋邊上。
等鍋裡的湯汁呈乳白色時,貼餅也差不多好了。
盧聖玲從櫥櫃裡拿了兩個海碗出來。
盛上熱氣騰騰的魚湯端到堂屋,喊父子倆吃飯。
房間裡的小寶昂著小臉,眼巴巴地看著張懷端,外面的魚湯太香了,饞得他直咽口水。
可他又害怕他媽。
“去吧。”張懷端開口。
雖然認定盧聖玲這般殷勤是為了騙他交出存款,但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孩子餓著肚子。
得到爸爸的許可後,小寶掐著指甲蓋,低著頭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盧聖玲過去牽起他的手,這孩子手凍得跟冰凌似的,拿到嘴邊哈了哈氣,又在手心搓了搓,直到暖和了些,才將他抱到桌子前坐著。把那碗挑了魚骨的湯給他,說話時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溫柔。
“小寶,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吃完鍋裡還有。”
小寶抹了把鼻涕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香濃乳白的魚湯,恍惚地嗯了聲。
直到盧聖玲說“吃吧”,雙手跟脫了韁似的,連忙捧著海碗,避開豁口,喝了口湯。
一口濃湯下喉,孩子眼睛都亮了。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喝到他媽親手燉的湯。
以前都是他爸做的,雖然他爸的手藝也不錯,但是跟他媽比起來,就差了那麼一丟丟。
要是他媽以後能經常給他做就好了,可又覺得很奢望。
看著小寶吃得狼吞虎嚥,盧聖玲鼻子一酸,覺得虧欠兒子太多。
前世跟了楊顯明後,她一改在張懷端身邊好吃懶做的性子,人也變得格外勤快,燒火做飯,洗衣納鞋樣樣都會。
楊顯明那個兒子,在她的照顧下長得虎頭虎腦的。反觀自己親生的兒子,卻瘦得跟電線杆似的。
後來為了供楊顯明父子上學,她還做起了小買賣,從擺小吃到開餐館,又涉及了服裝行業,生意越做越大,跨度的行業也越來越多,賺得盆滿缽滿。
哪知到最後,竟然被最信任的人算計。
盧聖玲悔不當初,抹了把眼淚,把另一碗魚湯和晾涼的中藥端到房間給張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