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
“到。”
輪到八班授槍,連長程東手中託著花名冊,負責點名,旁邊有老兵負責授槍。
“新兵陳默,我現將81-1式自動步槍,槍號50122,授予你。”
“接過這把剛槍,就意味著肩負起國家賦予你神聖的使命,我希望你能像愛護生命一樣,愛護這把鋼槍。”
“不怕艱險,奮勇爭先,能做到嗎?”
“能!”
陳默昂首挺胸聲線鏘鏘的回應道。
“接槍。”
老兵雙手持槍,遞給陳默。
而陳默則是莊重的接過步槍,抱在胸口,81-1式步槍他很熟悉。
但說來慚愧,陳默前世各項成績其實都不錯,就是射擊水平比較平庸。
普通射擊肯定沒問題。
如果碰上類似射擊二練習,這種難度高的,就會出現經常性第二槍脫靶。
水平在老兵群體中,屬於中規中矩的那種。
加上他在基層時間不算長,練習射擊機會太少,重新握槍,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好好練啊。
陳默沒摸過95式步槍,唯一熟悉的,只有81槓,授槍也算是替他找回了久違的感覺。
授槍儀式沒什麼變化。
後續就是請軍旗,唱國歌,由連長帶頭宣誓。
整體上挺莊嚴。
可當“解散”的指令下達後。
原本整齊列隊的十二個班,很快行成十二個小圈子,一個個愛不釋手的摸著手中的槍。
馮俊嶺更是眉眼都笑彎了,他摸摸槍身,又拽著綠色的槍帶往身上一背,有模有樣的在原地走幾下正步,咧嘴樂道:“還是有槍的感覺得勁啊。”
“這玩意要是能讓我拿回去,估計我們村後面的野兔子野雞,一個都甭想跑。”
“你在家打過野兔子?”
陳默抬頭問道,他檢查了下自己的槍之後,就背到身後沒再研究。
反正新兵剛發槍,還是在授裝之前,估摸著也是為了競賽而已。
但想打槍,怕是還要過一段時間。
“嘿嘿,我見過沒開過。”馮俊嶺撓撓頭:“我爺不讓我動,家裡以前有個傳下來的老火銃,小時候經常抱著玩。”
“後來年齡大點就給收走掛起來,說是勁太大,就能鏤二十米,要是沒用過的人,不注意很容易把手臂搞脫臼。”
“你那都不叫槍。”朱改團撇撇嘴:“我們家以前有個鳥槍,聽大人說叫什麼單管獵槍,我爸前幾年還沒事總是拎著,出去打斑鳩。”
“現在都上交了。”
“我們家沒有,不過我小時候看我隔壁放羊的那個叔家裡,牆上掛了好幾個獵槍。”
八班新兵,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相當起勁。
唯獨平時最活躍的楊大力,此刻卻跟個神棍似的。
口中一直默唸20939。
你說念就唸唄,這傢伙整得還挺有儀式感,念半天,過一會還會像剛睡醒似的,抓起槍瞅一眼,閉眼仰頭繼續念。
陳默看出來這小子是在背槍號,也不禁啞然,本來槍號數字並不長,還挺好記的。
被他這麼一整,反倒像是多難一樣。
讓新兵新鮮了好一會。
感覺差不多了。
老炮才從旁邊走上前開口道:“行了,都少說幾句,等會還要把裝備入庫。”
“全體都有,列隊。”
老炮從陳默手中拿走步槍,將槍帶繞在手上,介紹道:“你們手裡的槍都是81-1式自動步槍,現在不會打靶我簡單說幾點,你們記住就行了。”
“這種步槍有效射程都在400米,最大射程2000米,但超過一千米之後,精準度會大幅度下降。”
“不是你們剛才說得什麼鳥銃,單管雙管獵槍能比,所以一定要注意,拿著槍的時候,不管裡面有沒有子彈。”
“都嚴禁把槍對準身邊的人。”
“明白嘛?”
“明白!!”
“嗯。”
老炮講了幾句,又端起槍,示意眾人看向臨近槍口的氣體調節器,刻著“201”數字的位置說道:“這是導氣箍,1就是平常訓練打槍調到這就行。”
“2你們一般用不上,除非碰到風沙,暴雨,還有訓練強度特別高,在野外駐訓打槍才會用到。”
“0是打槍榴彈,記住有這麼個功能就可以,你們用不上。”
“還有以後我們每次射擊都會保養槍支,擦槍什麼的。”
“槍油如果沾到手上記得洗手,這點一定記住了。”
“不洗手不要吃東西,更不要揉眼或者上廁所什麼的,要不然,你們會體會到,什麼叫做化學層次的進化。”
“行了,暫時就說這麼多。”老炮把槍丟給陳默。
“全體都有,向右轉,目標裝備庫,齊步走。”
原本老炮的用意,應該是早飯前授槍,隨便講點東西,用來打消新兵的好奇心。
可老炮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新兵首次接觸部隊裡面的步槍,講得越多,越容易勾起新鮮感啊。
上交入庫的時候。
一個個臉上肉疼的要死,就跟誰要搶他們媳婦似的,還是老炮連呵斥帶踹的把所有人的槍,全部收走。
然後被帶到飯堂吃早飯。
也說不上來,陳默他們運氣是太好還是太差,本來按照連裡的訓練安排,週一會暫時停一天戰術訓練。
由軍區衛訓隊派軍醫過來,專門教新兵戰場急救之類的科目。
卻不成想。
授槍時,雖說外面寒風陣陣,也沒見陰天的架勢。
可早飯吃到一半。
就有一名老兵掀開飯堂的布簾子,走進食堂,一邊搓手一邊喊著:“下雪了,各班趕緊看看,晾衣場有誰的被子,衣服沒收的去收一下。”
“還有,今天訓練安排待定,衛訓隊給連裡通知了,雪太大臨時取消今天的安排。”
“各班吃過早飯等通知。”
下雪了?陳默正低頭扒飯時,聽到老兵招呼,飯堂內有好幾個班長,起身簇擁到門口觀看。
他透過布簾子空隙,確實能看到外面已經白茫茫一片,九十年代的雪花,很多時候可不是後世能比的。
鵝毛大雪壓根不是誇張的說法,下雪如果密度大的話,那密密麻麻的雪花飄下來,可比鵝毛大多了。
“你們誰有被子,衣服在晾衣場的,趕緊吃完去收,然後在宿舍等通知。”
老炮扭頭看了眼外面,他也知道新兵好奇心比較大。
乾脆通知一聲,自顧自的抓起兩個包子,挪到連部的飯桌上繼續吃。
他能淡定,那是因為老兵在軍營呆了這麼多年,一年四季什麼景色都看膩了。
可新兵不行啊。
初來乍到,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每天睜開眼,面對的就是練不完的體能,還沒法跟家裡人傾訴。
哪怕心裡承受能力再強的人,也會多少有點不適應部隊裡面,這種集體性自律的生活。
雪,從很大程度上,總能給離家的人帶來一些心靈上的慰藉。
有老炮發話了。
八班甭管有沒有晾衣服的,一個個只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一張嘴,風捲殘雲的把早飯塞到嘴裡。
吃完之後刷過盤子,連帶著陳默也跑出飯堂。
“我靠,雪真大啊。”
幾人離開飯堂,目光詫異的望著外面,二十分鐘前還一切正常的軍營。
如今再出來,地面,遠處的宿舍樓,樹上,旁邊的菜地裡,已經被薄薄的雪層覆蓋。
陳默伸腳在地上踩了下,目測厚度差不多有一公分,這已經達到了暴雪的程度。
連可見度都降低到二三十米,確實下得挺大啊。
“爽啊,這天要是能在家烤個火,再燒個紅薯吃就帶勁了。”
楊大力雙目綻放著精光,一副嚮往的姿態。
紅薯不紅薯的其實不重要。
趁著這會連裡很多幹部都在飯堂,幾人也算是放飛了自我,朱改團彎腰從地上搓起來一團雪,塞進楊大力的脖頸裡。
害得老楊渾身激靈靈的打個冷顫:“哎?你個死孩子,給老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