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了,真是發財了啊。”
飯堂內,連部用餐的飯桌旁,霍林山手中拿著dv機,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儘管距離陳默上場跑四百米障礙,都快過去一個小時了,指導員還是翻過來調過去的觀看錄影。
興起時,雙手還會時不時的拍著飯桌。
笑得那叫一個敞亮。
能不樂呵嘛,那可是100迫炮筒子啊。
哪怕是以前的坦克七師也沒幾個連隊,有這種練法。
五十多斤,差不多相當於食堂後廚,堆的一袋大米重量。
新兵扛起來跑四百米障礙,還跑出兩分四十七秒的成績,雖說距離及格線還差一分多。
可那也足夠驚動,不少單位啊。
給他們偵察連揚揚名,多少遮蓋下出現逃兵的負面影響。
剛才因為陳默的演示,當場就拉起二連一股闖障礙跑的勁頭,各班有不少新兵躍躍欲試的要嘗試。
結果別說是跑障礙了,扛著炮筒子連矮牆都過不去,根本跑不起來。
武秀才的大名,實至名歸。
指導員爽朗的笑聲,清晰的傳遍食堂。
也傳到八班飯桌前,陳默只顧低著頭扒飯,沒有理會誇讚自己的話語。
他是真被餓慘了。
一上午又是爬又是跑的,肚子裡那點油水早就被消耗殆盡。
陳默吃得蠻香。
可旁邊楊大力卻左手柱著臉,右手拿著筷子在碗裡劃拉,很是鬱悶的說道:“班副,我始終想不通,那炮管子你是怎麼扛動的?”
“怎麼我就不行呢?”
“咱每天吃一樣的飯,睡一樣的床,穿一樣的衣服。”
“嘿,到頭來差距竟然這麼大,真奇怪。”
原本老炮今天心情不錯,沒打算管班裡新兵閒聊,但聽了楊大力的話,他抬眼掃了老楊一眼。
笑道:“還是有不一樣,你能跟陳默一樣每天早起一個半小時,負重二十公斤去跑步。”
“堅持半個月,就會發現,其實很多訓練科目都不難。”
“我決定了,明天跟著老陳一起起床。”馮俊嶺拍著胸脯,一副大義凜然的接話道。
只可惜,聽著他的豪言壯語。
八班眾人只是抬頭瞅了一眼,後面該吃菜就吃菜,該啃包子就啃包子。
沒有一人隨聲附和,更別提什麼鼓勵了。
因為經過最近兩週的訓練,班裡七個新兵整體表現,基本大家心裡都透透的。
陳默就不用說了,回回都是最積極,也是表現最佳的。
其次就是李志昂這個愣頭青,還有朱改團表現也都不錯。
再往下輪到楊大力,魏家豪,嶽金元。
這哥仨屬於中規中矩,不好也不壞,沒啥能拿得出手值得誇的成績。
至於馮俊嶺純屬就是拖後腿的選手,他身板太瘦,加上個子偏高,身材比例很不協調。
無論是體力還是練習基礎佇列,就他出錯最多,也最不能堅持。
對於這種跑一個小時,都花不了十公里的人,在八班是沒有多少可信度的。
馮俊嶺也自知吹得有點大,連隊白天訓練強度就不低,晚上睡覺的時間根本不夠。
想要提前一個半小時起床,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這種強度的。
就在眾人全都老實低頭扒飯時,飯堂門口,七班副班長王英傑懷裡抱著八個墨綠色的玻璃瓶。
腳步匆匆的跑到陳默跟前嚷嚷道:“來來來,秀才,這是我答應你的汽水,八班每人一瓶啊。”
“作為你幫我們班拉士氣的回報,喝完瓶子都別丟啊,我還能拿回去換錢呢。”
“老班長,你也來一瓶。”
王英傑嘿嘿笑著,將汽水一股腦的放到飯桌上。
搞得周圍幾個班,一群新兵看得直吞口水。
畢竟沒過來軍營前,只要家裡不是太偏遠,基本都能到代銷店買一瓶過過癮。
到了這啥都沒有,汽水對新兵的吸引力,遠比香菸更誘人。
“看什麼看?特麼的,你們誰要是能像秀才一樣,我天天給你們買汽水喝。”
“狗日的,吃飯!!”
聽著周圍的班被罵,八班這邊剛剛才壓下去的氛圍,“啾”一下又支稜起來。
陳默也沒客氣,這本來就是上午七班那邊跟他說好的事。
手中抓著汽水咬掉蓋子,“咕咚咕咚”連續灌了幾口,陳默抬手抹了一下嘴,感覺自己吃得差不多了。
才看向老炮問道:“班長,指導員拍的dv真能上軍報嘛?”
“我還以為你不好奇呢。”
老炮抬頭掃了一眼:“會上,但估計要等到下週了。”
“趕緊吃,吃完我帶你去連部一趟。”
“是!”
戰術周可能是訓練難度加大,內務方面經過這半個月的千錘百煉,各方面已經勉強合格。
整個新兵二連吃過午飯後,各班竟然罕見的安排了午休。
只不過這種突發性的安排,跟陳默就沒關係了。
剛吃過午飯沒多久,老炮就帶上他從宿舍下樓,徑直的前往連部。
這地方,陳默只是領臉盆香皂的時候來過一次二樓,這回過來是第二次。
有老炮領路,兩人一直上到三樓,右拐的最後一間辦公室。
連部整體捯飭的還不賴,地面和牆壁應該都是剛刷過漆不久,整體既亮堂又整潔。
比起新兵宿舍和飯堂,那好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老炮領他過來的地方,應該是連長的辦公室,裡面掛著十幾面偵察連的榮譽錦旗,鋪滿了半面牆壁,都快掛不下了。
室內佔地面積可不小,目測足足有四十多平。
除了一個嶄新的鐵皮檔案櫃之外,還有辦公區域的土黃色木桌,以及散落的幾把椅子。
進門的位置還放著暖瓶,和臉盆架子之類的擺設。
陳設看起來,給人一種又新又舊的視覺衝擊。
辦公桌周圍,連長程東,指導員霍林山,還有梁紅傑以及之前見過的那位上士司務長,都在辦公室裡坐著吞雲吐霧。
瞧見陳默過來,梁紅傑很是熱情的起身搬了兩把椅子,放在地上。
“老班長,您坐。”
“秀才,你也坐。”
“謝謝排長。”
陳默順勢坐在凳子上,心裡在暗自揣摩連部找他的用意。
按說屋裡這幾位,應該都是偵察連的中流砥柱,他一個新兵出現在這著實有些違和。
“那個小梁,給秀才倒杯茶,我櫃子裡有茶葉多放點啊,瞅著點別把沫子倒杯裡了。”
程東仰著腦袋囑託,陳默原本是想起身自己去倒,不管咋地,他一個新兵也不能勞煩人家排長伺候啊。
結果程東搬著屁股底下坐的椅子,就挪到陳默跟前,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你別忙活,讓小梁去吧。”
“秀才,問你個事,你覺得我這個連長怎麼樣?”
“實話實說,咱當兵的人沒那麼多彎彎繞。”
程東儘量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和善的模樣,可奈何他底子太差了。
加上右臉一道疤痕從耳朵劃到嘴角,這怎麼瞅都不像好人。
“呃”
陳默遲疑了好一會才點點頭:“連長,您挺好的啊,看著就一身正氣,並且帶兵有方,上午我在訓練場,沒少聽到別的連隊有人誇您。”
“是嘛?”
“都誇我啥?”程東饒有興趣的挺直身板。
“那可太多了。”陳默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光我聽到的就不少,比如有說您帶兵訓練英勇無畏,總是衝在最前面。”
“還智勇雙全,野外駐訓很多戰術方案都是連長您一錘定音,在偵察連更是經常身先士卒,親自示範,激勵戰士。”
“工作上嚴謹認真,作風上公正無私,您就是裝甲七旅的榜樣連長。”
陳默原本就是機關秘書出身,那誇起人來真是一套一套的。
聽得程東都胸腔激雷浩蕩,瞅那架勢恨不得立刻吹響哨子,把全連拉起來集訓。
這個年代的軍營。
尤其是基層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加上人還沒被網路時代感染。
很容易就淪陷到陳默這種糖衣炮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