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這才注意到她眼妝暈得厲害,睫毛膏在眼角結成黑色蛛網。
如今的曹豔男是顯得如此狼狽。
“你多久沒睡了?”許溫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曹亞男愣了兩秒,突然暴起把紙巾揉成團砸在他臉上:“少他媽轉移話題!”
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又連忙坐了下來:“顧星若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鄰桌客人好奇地張望,酒吧經理急忙讓手下調高音樂音量。
“她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許溫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輕聲解釋。
他緩了半天后又繼續說道:“就像你明明可以什麼都不管,但還是請假跑來臨江找她。”
曹亞男像被按了暫停鍵,準備拿起酒瓶的手懸在半空。
酒吧的音樂不知何時換成了《犯賤》,這是顧星若每次喝醉必點的曲子。
她突然抓起酒瓶猛灌,酒水順著脖頸流進皮衣領口。
“這破店是她命根子。”酒瓶“咚”地砸在實木桌上。
“開業那天她穿著那條醜爆了的亮片裙,非說要把第一杯酒留給你,結果你他媽在幹什麼狗屁的家教。”曹亞男醉醺醺地比劃著。
許溫略微回想了一下。
那天他確實收到了顧星若的電話,不過他最後還是沒去。
“我會暫時接手這家酒吧,等星若回來再轉給她。。”許溫突然說道。
曹亞男像聽到什麼笑話般仰頭大笑。
“你以為我在乎這個?看看上季度流水!老孃缺這點錢?”她猛地拽過許溫手腕按在賬本上。
“她走前聯絡過我,說要是三個月聯絡不上,就把保險箱裡的東西交給你。”曹亞男聲音突然變輕,“說要是三個月聯絡不上,就把保險箱裡的東西交給你。”
她從皮衣內袋掏出枚鑰匙推過來:“在裡面辦公室。”
許溫拿上鑰匙。
顧星若的辦公室在二樓拐角,推門時灰塵輕輕落下,顯然很久沒人進來過。
保險箱放在辦公桌後方,轉動鑰匙後,許溫拉開保險箱的門。
箱子裡只有三樣東西:一張銀行的支票,足夠酒吧再運營兩年;牛皮紙袋裝著的買賣房屋的發票;還有部老款諾基亞手機,開機後螢幕亮起顧星若設定的星空桌布。
通訊錄裡只存了一個號碼,備註是“a溫”。
許溫按下撥號鍵時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然而聽筒裡傳來的卻是冰冷的電子音:“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操!她到底在玩什麼.”曹亞男的拳頭砸在門框上,震得牆上的酒牌叮噹亂響。
許溫將手機貼近胸口。
他突然注意到保險箱內側貼著的便籤紙,顧星若飛揚的字跡寫著:“亞男看到這個肯定要罵街,記得請她喝酒賠罪。”
“我會僱專業團隊來打理,但需要你每週來坐鎮。”許溫鎖好保險箱。
曹亞男靠著門框,拿出打火機準備點菸:“憑什麼?”
“因為只有你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風格,喜歡什麼樣的音樂,她想要的酒吧應該是什麼樣的。”許溫指向舞臺旁的照片牆,那裡釘著顧星若與各路演出者的合影。
曹亞男的表情像被雷劈中。
火苗接觸到她指尖時才猛地甩手。
“媽的,你倒是門兒清。”她再次將手中的煙點燃。
“等她回來,我要讓她連本帶利還我這半年的酒錢。”曹豔男沒抽幾口,便狠狠按滅手中的菸頭。
許溫望向門口的風鈴。
那是顧星若從海省帶回來的玻璃製品,據說聽到鈴聲的人都會遇見命中註定的驚喜。
晚風穿堂而過,清脆的叮咚聲中,他輕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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