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叮鈴鈴…
叮鈴鈴…
鬧鐘響起,床上的關仁勉強呼叫一部分大腦思考了一下,模糊記得今天是請了假來著。
於是果斷翻了個身。
“小愛同學…關閉鬧鐘…小愛同學?”
叮鈴鈴…
叮鈴鈴…
鈴聲依舊。
嘖…
這溝槽的小愛…
關仁稍微字正腔圓一點兒:
“小-愛-同-學…”
就這樣又重複了幾遍,等關仁本能地自己伸手拍掉鬧鐘以後,他才忽然從夢中驚醒,揉著太陽穴想起了兩件事。
第一,這會兒沒有小愛同學,他也沒有那麼多智慧家居。
第二,就在昨天,他心心念的母親大人“巧雲姐”回來了。
“巧雲姐…媽…”
關仁呆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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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遺憾有種種。
若問最大。
無疑是關巧雲。
畢竟她當時在病床上遭受的折磨,是關仁用再多的金錢也無法替她承受的。
也正是在關巧雲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關仁才第一次,無比地悔恨自己沒能懂事的早一點,沒能早點兒幫她分擔一些肩上和心裡的擔子。
尤其是正值青春的叛逆期。
那會兒的少年關仁,並沒有想到在當時的年代,關巧雲這樣的單親媽媽,從小賣部到童裝店,從服務生到領班,做遍了各行各業,是經歷了怎樣的掙扎和辛酸,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勞累,才獨自把自己一點點養育出來。
以至於自己做了太多錯事,也跟關巧雲吵了太多架。
比如他至今都記得,前世高二的某一天,關仁考試又一次全科不及格,於是跟眾多的家長一樣,關巧雲對他發了火。
按理說,這種母子間吵架也正常。
可人越是生氣時候說的話,往往就越容易傷人,尤其是相互瞭解的人之間。
於是,關仁歇斯底里,扔下了幾句不走腦子的氣話:
【考試算什麼?別人什麼都能做好,那是因為有一個完整的家!我有嗎!】
【既然給不了我什麼就別管我!我求過你嗎!】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
說完,關仁就摔上了臥室門,此後三天都沒有去學校,也沒有跟關巧雲說過一句話,更沒有道過歉,直至後來淡忘於忙碌的生活。
……
砰——
眼下的關仁想起這些,一個咬牙,拳頭砸在門上,力道堪比腕豪。
“嘖,那會兒好像是有點兒畜生了…”
叛逆期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可怕。
最可怕的是它還持續的很長,這也就意味著關仁對關巧雲的傷害不止這一次。
但幸運的是,上天給了關仁第二次機會。
這一次,關仁來的還算及時。
可回想高一,有些也已經初見端倪,也已經氣過她不少了。
“嗯…昨天光顧著重逢之喜,後來又光喝酒了,是不是首先該給她道個歉呢…”
因此,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糾正當初的舉動,開啟門,然後及時地去給關巧雲一個真誠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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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推開臥室門,關巧雲看到,之前一直關著的臥室,已經被她自己收拾出來。
家裡四處的窗簾也都井井有條地拉開栓好。
柔和的晨曦和清新的空氣,透過開啟的窗戶飄進來,裹挾著某人那熟悉而溫暖馨香,讓還未睡醒的關仁感到一陣舒服與愜意。
踏…
踏…
踏著緩慢的步子,關仁當來了叮噹作響的廚房門口。
望著裡面的景象,他呆滯了一下。
灶臺前,是一個褪去了昨日在職場的一身幹練,栓上圍裙正在做早飯的女人。
暖暖的天光從窗外映下,灑在她俏麗的側臉上,勾勒著優美動人的輪廓,也給腦後簡單挽起的髮髻染上了淺淺的一層碎金。
小小一方廚房的景緻,彷彿在這一刻,因為這個女人而定格。
……
其實,若不是重來一遍,關仁幾乎都要忘記了,這一年的關巧雲,當真美的不可方物,精緻的如同天山上的一朵雪蓮。
只是她本人,尤其是在家裡為某個費心的笨蛋兒子忙前忙後的時候,顯然對這些是沒有什麼自覺的。
包括此時此刻。
與“ol關巧雲”裝扮截然不同的她,這會兒光顧著淘米,全然不知在門口的某人眼裡,自己已連同周遭的一切,籠罩在了淡金色的濾鏡裡,如夢似幻。
“……”
關仁靜靜看著她的背影,莞爾一笑。
眼眶卻有些悶熱,喉嚨也有些發緊。
昨日初見時壓抑下去的情緒,終究在這個早晨慢慢湧出心間。
於是,在眼角一陣酸熱後後,關仁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從身後將關巧雲柔軟單薄的身子輕輕地,也緊緊地擁入懷裡。
“媽。”
哽在喉頭的那個字,被他像幼年時那樣重複了兩次:
“媽媽…我好想你…”
正在做飯的關巧雲,也是被突然出現的關仁驚了一下,扭了扭頭真想斥他兩聲,卻發現有些柔軟的身子,被已經長大的某人像這樣完全摟懷裡的時候,自己幾乎沒法怎麼動彈。
接著,身後又是一句夢囈般的呢喃:“巧雲姐…我好想你…”
“……”